深秋的寒风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裹着沙尘在邯市永县的集市上肆虐。张强蜷缩在改装三轮车的驾驶座里,身体瑟瑟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这寒冷嚼碎。车斗里剩下的半筐苹果,在风中犹如一个个被遗弃的孩子,来回滚动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搓着冻僵的手,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好似在寻找着生命的希望,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首到收摊时分,张强准备启动三轮车前往下一个落脚点,却发现仪表盘上的电量指示灯宛如沉睡的巨兽,纹丝不动。他反复转动钥匙,电机只发出几声无力的嗡鸣,仿佛是在发出最后的求救信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跌跌撞撞地跳下车,掀开电池箱——里面空荡荡的,价值两千多元的锂电池如同被施了魔法般不翼而飞!
“不可能……”张强像被雷劈中一样,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双手颤抖着,拼命地扒拉着电池箱的角落,似乎想要从这荒芜中变出被盗的电池。寒风卷着沙土如鞭子般抽打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三轮车是他流浪摆摊的全部家当,没了电池,他就如同失去了翅膀的鸟儿,不仅无法赶路,连照明和充电都成了无法解决的难题。
暮色渐浓,如一张巨大的黑网,将集市紧紧笼罩。摊贩们陆续收摊,如退潮般离去。卖豆腐脑的大爷路过时,重重地叹了口气:“后生,刚才见几个小年轻在你车旁转悠,我还以为是你朋友……”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在张强的心头,他猛地捶了下膝盖,左腿传来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就在他六神无主时,不远处"老李修车铺"的灯牌在寒风中摇晃。张强咬咬牙,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往铺子走去。轮胎与石板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也在嘲笑他的狼狈。
修车铺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五十多岁的李老板正蹲在地上修理摩托车。听到动静,他首起腰,布满油污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小伙子,推着车来干啥?"
"老板,电池......电池被偷了......"张强的声音带着哭腔,"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修修?"说着,他摸出皱巴巴的钱包,里面的零钱被汗水浸得发软。
李老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绕着三轮车团团转,眉头皱得如麻花般,嘴里嘟囔着:“这可是定制的锂电池啊,一时半会儿可配不上。”他不经意间瞥见张强那如白纸般苍白的嘴唇和如筛糠般颤抖的双腿,突然发问道:“你一个人出来摆摊?”
张强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从故县出发,一路风餐露宿、西处流浪摆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他讲到在运河镇得到王哥的指点,在向阳集学习方言制作灯牌时,李老板的眼神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渐渐柔和了起来。当听到张强因身有残疾而遭受他人的冷嘲热讽,却依然如钢铁般坚毅地坚持闯荡时,李老板激动得如触电般,重重地拍了下大腿,赞叹道:“好小子!真有种!”
“这样吧,我库里有块旧电池,虽然续航时间短了点,但也能勉强凑合着用。”李老板转身如变戏法般翻找出工具,“不过有个条件——”
“多少钱?我现在就给!”张强迫不及待地掏出钱,仿佛那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钱你拿着!”李老板冲他一乐,“以后路过永县,帮我看两天店就行啦!”见张强还要推脱,他故意板起脸:“咋?看不上我这旧电池啊?”
说着,李老板己经迅速地拆下旧电池安好了。充电口接触不良,他就用胶布仔细缠好;电池卡扣松动,他又找来铁丝加固。忙活了好一会儿,三轮车终于发出欢快的启动声。
“记住哦,这电池充到 80%就得拔,不然会鼓包的哟。”李老板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叮嘱,“遇到陡坡别逞强,会伤电机的。”
张强眼眶微红,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现金:“老板,您多少收点……”
“跟我还这么见外!”李老板把钱推回去,拍了拍他肩膀,“我年轻的时候也闯荡过江湖,知道在外头的难处。你这腿脚……”他突然打住,换了轻松的语气,“好啦,这都不是事儿!以后路过永县,记得来我这儿喝口热茶!”
临走时,李老板又往车斗里塞了包麻花:"我媳妇炸的,路上垫垫肚子。"暮色中,张强骑着三轮车缓缓驶出巷子,后视镜里,李老板还站在门口挥手,修车铺的灯光在寒风中格外温暖。
车轮碾过永县的石板路,张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原本以为被盗的电池会成为旅程的终点,却意外收获了陌生人的善意。他摸了摸口袋里李老板塞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电话号码:"有事吱声!"
夜空中,星星点点的灯火从永县延伸向远方。张强知道,前方或许还有未知的困难,但这份温暖足以支撑他继续前行。而他也暗暗下定决心,等流浪结束,一定要回到永县,好好履行与李老板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