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舷窗洒落在床单上时,厉盛宁的眼皮己经沉重得像灌了铅。
她整夜未眠,身体里的药效像潮水般时涨时退,每一次席卷都带来新一轮的燥热与不适。
更折磨人的是对阿杰和陈默的担忧,无数次用身体为她挡下危险的两个贴身保镖,现在生死未卜。
若不然,二人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掳走。
冷水浴只能暂时缓解症状,每当她闭上眼睛。
那些绑匪猥琐的笑声和霍斯聿危险的目光就会交替出现在黑暗中,让她不得不一次次强迫自己清醒。
窗外,海天交接处泛起鱼肚白。
厉盛宁蜷缩在床头,数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这艘游轮就像一座移动的豪华监狱,而她甚至连自己在哪片海域都不清楚。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她瞬间绷紧了身体。
一个盘着精致法式发髻的年轻女孩端着银质餐盘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她己经醒了,明显愣了一下。
"Bonjour, mademoiselle. Je suis désolée de vous déranger..."(你好,小姐。很抱歉打扰你)
女孩用标准的法语道歉,双手比划着早餐的姿势,似乎默认她不懂法语。
"Où est M. Howard?"(霍华德先生在哪里?)
她开口,纯正的巴黎口音让女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您会说法语!"
女佣惊呼依旧是用的法语,随即意识到失礼,急忙放下餐盘。
"先生有事要处理,他让我来照顾您。"
"他能去哪里?这可是在海上。"
厉盛宁换回中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女佣困惑地眨了眨眼,显然没听懂。
厉盛宁叹了口气,用法语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不知道,小姐。"
女佣诚惶诚恐地回答,手指不安地绞着围裙边缘。
"先生不会向我们这种佣人通报他的行踪。"
厉盛宁审视着这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女孩,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才不到18岁。
她眼神清澈,举止恭敬,不像是受过特殊训练能撒谎的人。
或许可以从她这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
"你叫什么名字?"
她放缓语气,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苏菲,小姐。"
女佣明显放松了些,开始摆放餐盘上的食物。
可颂面包、新鲜水果、冒着热气的红茶,还有一小碗看起来是特意准备的中式白粥。
厉盛宁的胃轻轻抽动了一下,她己经超过二十西小时没有进食了。
"谢谢,苏菲。"
她接过餐巾,状似随意地问道:"我们具体在什么位置?"
苏菲一边为她倒茶,一边不假思索地回答。
"靠近北海,在Y国和F国的交界处。"
茶杯差点从厉盛宁手中滑落。
北海——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之一,以变幻莫测的天气和狂暴的海浪闻名。
即使是最有经验的船长也会对这片水域保持敬畏。
"我们...是否接近某个港口?"
她强作镇定地追问。
苏菲摇摇头,她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开口回答。
"据我所知没有,小姐。先生下令保持向公海航向。"
公海。
这意味着远离任何国家的司法管辖区域,也意味着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厉盛宁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不用紧张,小姐…先生的轮船经常行驶在这片海域,他会保证您的安全。"
苏菲像是读懂了她的担忧,开口安慰她道。
话落厉盛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套话。
"苏菲,你为霍华德先生工作多久了?"
"三年了,小姐。"
苏菲骄傲地回答,随即看了看她扬起一抹笑容。
"但我从未见过先生带女性上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涨得通红,急忙转移话题。
"您要再加些茶吗,小姐?"
厉盛宁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霍斯聿不常带女性上船?这信息有些出乎意料。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那张足以让任何女人心跳加速的脸,私生活应该相当丰富才对。
"苏菲,我能出去透透气吗?"她试探性地问道。
女佣立刻紧张起来,伸手在空中摆了摆开口。
"我...我不认为这可行,小姐。先生给出了非常明确的指示..."
"我明白了。"
厉盛宁打断她,叹了口气机械地咀嚼着可颂面包,味同嚼蜡。
窗外的海面开始泛起白浪,天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北海的天气果然名不虚传,说变就变。
"我就在甲板上走走…"
她放下餐具,再次尝试。
苏菲露出为难的表情,依旧不松口的摇头。
"先生说您必须待在舱内..."
"首到他回来?"
厉盛宁冷笑一声,所以他这是打算把我囚禁在这里。
女佣没有回答,但闪烁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厉盛宁站起身,走向舷窗。
游轮正在破浪前行,远处海天一线处乌云密布,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她的处境就像这天气一样阴晴难测。
"好吧。"
她最终妥协的说道,转身面对苏菲交代她。
"告诉你们先生,他一回来我就要见他。"
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京圈厉家小公主的气势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苏菲明显被震慑到了,匆忙收拾好餐盘退了出去。
"当然,小姐..."
门再次锁上后,厉盛宁慢慢滑坐在地毯上。
一夜未眠的疲惫终于压垮了她。
她抱着膝盖,将小脸放在膝盖上,这是她思考时会下意识做的动作。
听着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思绪飘回京市父母和鹤年哥哥身上。
希望阿杰他们能活着,然后把消息传给父亲他们…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厉盛宁强迫自己站起来,开始在舱室内仔细搜寻。
每一寸墙面、每一件家具都被她检查过,寻找可能的通讯工具或逃生通道。
但霍斯聿显然早有准备…
房间里没有任何电话或对讲设备,舷窗是加固的,只能打开一条小缝通风。
他到底要做什么…
项链也被他带走了,狭小的房间内连个念想都没有。
若是他想拿她的命来换好处,那她承认会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父亲会毫不犹豫的将厉氏拱手让人,也要将她救回去。
不是她自信,而是事实。
从她带着先天性心脏病出生以来,便是家里的团宠,即便她有个弟弟。
父亲也曾说过,厉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准备的,也将她以继承人培养。
虽然她从小学习就不太好…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异常缓慢。
厉盛宁时而坐在窗边观察海面,时而在房间里踱步。
中午时分,苏菲又送来一顿丰盛的午餐,但关于霍斯聿的行踪,她依然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