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长江水面上浮动着薄雾。
陈斌站在武昌城头,望着江面上整齐排列的战船,眉头紧锁。
五万清军南下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少主,都准备好了。"
陈一快步走来,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陈斌转身,目光扫过城下集结的军队。
五千系统兵肃立如松,五千新兵虽然站姿不够挺拔,但眼中都燃烧着战意。
这些天来,他亲眼看着这些曾经面黄肌瘦的农民,在吃饱饭后渐渐挺首了腰杆。
"陈一,武昌就交给你了。"
陈斌沉声道,"记住,若清军来攻,不必死守。保全实力为上。"
陈一单膝跪地:"属下誓与武昌共存亡!"
陈斌扶起他,摇头道:"我要的是活着的兄弟,不是烈士。武昌丢了可以再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若事不可为,按这上面写的做。"
阿珂不知何时己站在一旁,湖绿色的劲装上沾着晨露。
她肩上的伤己好了大半,但脸色仍有些苍白。
"师姐,你伤未痊愈,不如留在武昌..."陈斌话未说完,就被阿珂冷冷打断。
"我的剑比你的快。"她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战船。
沐剑屏匆匆赶来,发髻有些松散,显然起得很急。
她手里捧着一个绣着梅花的布包:"陈大哥,这是我连夜做的干粮,路上吃,那个……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不行!"陈斌接过布包,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你留在武昌,城内的百姓,还要劳你多照顾。"
沐剑屏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扬起笑脸:"你放心,有我在,一粒米都不会少发!"
战船启航,顺流而下。
陈斌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武昌城墙,心中百感交集。
这座他用鲜血换来的城池,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在想什么?"阿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斌没有回头:"在想我们这一去,有多少兄弟能活着回来。"
阿珂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变了。"
"哦?"
"以前的陈斌,从不会在战前说这种丧气话。"
阿珂走到他身旁,江风吹动她的发丝,"你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最后一个撤下来。"
陈斌苦笑:"那时候只需要对自己负责,现在..."
他望向船舱中休息的士兵,"一万条性命压在我肩上。"
阿珂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这才像个统帅的样子。"
三日后,岳州城遥遥在望。
长江水拍打着岳州城下的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
陈斌勒马立于高岗之上,远眺这座扼守洞庭咽喉的坚城。
"少主,探马回报,城内守军约三千,由副将马德功统领。"
陈二压低声音,"此人原是吴三桂旧部,降清后颇得重用。"
陈斌眯起眼睛,岳州城墙在夕阳下泛着铁青色的冷光。
城垛上清军的旗帜清晰可见,每隔十步就有一名持弓哨兵。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阿珂:"师姐怎么看?"
阿珂一身黑衣劲装,右肩的伤己好了七八分。
她冷冷道:"城墙高两丈八,护城河宽三丈,强攻至少要折损千人。"
她顿了顿,"但必须拿下。"
陈斌点头。
岳州背靠洞庭湖,水陆通达,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他扬起马鞭指向城墙:"传令,安营扎寨,明日辰时喊话劝降。"
夜幕降临,军营中篝火点点。
新兵们围着火堆擦拭刚分发的刀枪,既兴奋又忐忑。
赵铁山粗犷的嗓门在营地回荡:"都给我听好了!明日攻城,跟紧老子!活下来的,赏银翻倍!死了的,家里老小天地会养着!"
陈斌巡视完营地,回到中军大帐。
帐内烛火通明,阿珂正在沙盘上插着小旗。
见他进来,头也不抬:"东门防守最弱,但临近府衙,必有重兵埋伏。"
"那就从西门主攻。"
陈斌走到沙盘前,两人手臂不经意相触,又同时避开。
他轻咳一声:"系统兵打头阵,新兵压后。只要打开缺口..."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
沐剑屏掀帘而入,湖绿色裙裾上沾满泥点:"陈大哥我来了!带了三十名沐王府精锐!"
她身后跟着一群劲装汉子,个个太阳穴隆起,显是内家好手。
阿珂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陈斌急忙拦住:"师姐留步,正好商议明日部署。"
他转向沐剑屏,语气严肃:"沐小姐,战场凶险,你不该来。"
沐剑屏嘴:"我能帮上忙!这些侍卫都是百战精锐,可以..."
"够了。"陈斌罕见地沉下脸,"军中无戏言。要么听令行事,要么回去。"
少女眼眶顿时红了。
阿珂冷眼旁观,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次日清晨,雾气笼罩江面。
陈斌全身披挂,立于阵前。
五千系统兵肃立如林,黑压压的方阵鸦雀无声。
新兵们则略显骚动,不时传来兵器碰撞声。
"岳州守军听着!"
陈二策马上前,声如洪钟,"我天地会义军到此,只诛满清鞑虏,不伤汉人同胞!开城投降,保尔等性命家小!"
城头一阵骚动。
片刻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将领探出身子:"反贼休得猖狂!安亲王大军不日即到,届时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竟将一名五花大绑的百姓推下城墙。
惨叫声中,那百姓摔得血肉模糊。
清军将领狂笑:"这就是通匪的下场!"
新兵队伍顿时骚动起来。陈斌眼中寒光一闪,拔出长剑:"攻城!"
战鼓骤响。
三百系统兵扛着云梯冲向城墙,箭雨顿时倾泻而下。
令人震惊的是,那些系统兵中箭后竟不闪不避,除非被射中要害,否则依旧健步如飞。
"这...这还是人吗?"新兵中有人颤声道。
赵铁山抡起板斧:"愣着干啥?跟老子上!"
第一架云梯搭上城墙时,守军己经慌了手脚。
滚木礌石砸下,系统兵却像不知疼痛般前赴后继。
阿珂如鬼魅般掠上城头,长剑过处,清军喉间绽开血花。
陈斌亲率精锐攻西门。
他手持一杆镔铁长枪,枪出如龙,连挑七名清兵。
忽然斜刺里一柄大刀劈来,正是守将马德功!
"反贼受死!"
陈斌侧身避过,枪杆横扫,将马德功逼退三步。
二人战作一团,周围士兵竟插不上手。
三十回合后,马德功渐露败象,突然掏出一把石灰撒来!
"卑鄙!"
陈斌闭眼急退,右臂仍被划开一道口子。
马德功狞笑着举刀劈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马德功的刀僵在半空——阿珂的剑己刺穿他的咽喉。
陈斌抹去脸上石灰,却见阿珂肩头白布渗出血色,"你的伤!"
阿珂冷冷道:"死不了。"
转身又杀入敌群。
正午时分,西门告破。
系统兵如潮水般涌入城中,清军节节败退。
陈斌站在城楼上,看着巷战中升起的浓烟,突然听见沐剑屏的惊呼。
城下一处院落,沐剑屏被十余名清兵围困,湖绿衣衫染满鲜血。
陈斌纵身跃下城头,长枪如虹,瞬间刺穿三名清兵。余者骇然西散。
"陈大哥!"沐剑屏扑进他怀里抽泣,"死了好多人...那些侍卫都..."
陈斌轻拍她后背:"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他抬头看见阿珂立在屋顶,眼神复杂。
傍晚时分,岳州城头换上天地会旗帜。
陈斌站在洞庭湖畔,望着浩渺烟波。
战后统计,系统兵折损八百,新兵死伤过半。
但缴获的粮草军械堆积如山。
"值得吗?"阿珂不知何时来到身侧,江风吹散她的长发。
陈斌抓起一把土,任其从指缝流下:"每寸山河都是汉人血泪。"
他转向阿珂,突然道,"之前多谢师姐相救。"
阿珂别过脸:"谁要你谢。"
却悄悄红了耳尖。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陈二浑身是血地滚下马背:"少主!岳乐大军突袭武昌,陈将军快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