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悄悄塞给她一块巧克力："你们俩昨晚到底..."
"迷路了。"掰开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幸好老师发现得早。"这件事事关重大，昨夜的知情人被三令五申不准外传，统一说法是二人迷路了。
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居然被接受了。同学们开始讨论昨晚的"刺激冒险"，只有祁煜时不时回头看向陆昭屿，眼神复杂。
云映遥打开手机相册，删除了那张U盘照片。在彻底清空回收站前，她放大图片仔细端详——六芒星图案下方，刻着一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
基因锁己激活
雨水冲刷着大巴的玻璃，雨滴在钢化玻璃上扭曲成无数条透明蠕虫。云映遥盯着对面陆昭屿的颈间——那条他从不离身的陨石项链正在白炽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楞面的晶体表面光滑细腻，却有被激光雕琢过的冷芒。
记忆中陆昭屿从未说过这条项链的来历，只知道他很重视，外表看上去就跟普通的链子没有什么不同，记得她第一次伸手碰的时候，就立刻缩回手指——金属链子冰凉，晶体却带着体温，仿佛在自行发热。
陆昭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阴影："出去玩随手买的。"这是他新婚之夜时的解释，却让她生出了也可能喜欢她的妄念。他的指尖抚过石头表面，晶体突然亮起微弱的蓝点，排列成六芒星图案，与U盘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云映遥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从科技园带回的U盘还在陆昭屿手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并没有说出这个U盘的事情。只是他们尝试了所有解密方式都徒劳无功。而现在，这颗来自外太空的石头正在呼应着什么。
"听。"陆昭屿突然压低声音。陨石内部传出极细微的高频振动，像是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车里的随之闪烁，最前端的监控摄像头也转向他们。
云映遥条件下意识抓起一本《天体物理学》挡住脸："它在发射信号？"
"不，是在接收。"陆昭屿解开项链，陨石表面的蓝点己经连成完整的星座图，"可能跟这条项链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还不清楚。"
雨声突然变大，掩盖了车厢里的窃窃私语。陆昭屿迅速将项链藏进衬衫领口，蓝光透过棉质布料形成朦胧的光晕。云映遥注意到他的瞳孔扩张到极限，这是人看到极度震撼事物时的生理反应。
尽管警方还在调查，但是关键人物全部消失，科技园里的相关信息也被销毁，线索一下子中断了。雨声淅沥，沉默在车厢里蔓延，是一种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
出了这么大的事，陆父和田薇早早就在家里等着他们了，田薇拉着云映遥嘘寒问暖时，陆昭屿被陆父领到书房去了。
书房里的座钟敲响第十一下时，陆昭屿的指尖己经将沙发扶手抓出了凹痕。檀木香在空气中凝成实质，混合着陆清亭雪茄的苦味，让他想起科技园实验室里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组织样本。
"把项链给我看看。"陆父的声音从雪茄烟雾后传来，比平时低了八度。他今天反常地穿着正式西装，领带结系得一丝不苟，像是准备参加葬礼。
陆昭屿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将那块己经变成半透明的"陨石"放在红木茶几上。石头接触实木的瞬间，内部神经元状结构突然亮起脉动的绿光，在父亲收藏的《人类基因组图谱》书脊上投下诡谲的波纹。
陆父没有立即去拿，而是从保险柜取出一副铅制手套。当他隔着防护材料触碰石头时，书房的智能灯光突然闪烁，空调出风口传来电流杂音。
"本来是打算等你成年后再告诉你这件事，"陆父突然低沉，"如今己经发生了，相信你也有一些自己的判断。"
接下来的话像手术刀般划开他十六年来的认知。茶几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与父亲刚毅的轮廓找不到半点相似。
陆父从相册抽出一张泛黄照片推过来，"我和你的亲生父亲是多年来的好友。"
照片上一对气质出众的夫妇站在一群科考队员中间，女人怀里抱着襁褓，婴儿的小手抓着条闪着微光的链子——正是如今放在茶几上的项链雏形。
"你父母是天体生物学家，研究陨石中的有机物质。"陆父的指尖点在照片中婴儿的脸上，"而你，是他们在婚后一年生下的孩子。"因为工作忙碌，加之工作性质保密，他们一度犹豫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书房的落地窗外，暴雨突然变得狂暴，雨滴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拳头。陆昭屿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人抽走了他肺部所有空气。茶几上的石头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波动，绿光转为暗红。
"这块'陨石'其实是外星生物矿化体。"陆父从抽屉取出辐射检测仪，靠近石头时仪器发出刺耳警报，"他们在南极冰层下三千米发现它时，内部封存着完整的非地球基因序列。"
陆昭屿机械地摸向自己后颈——那里有个从小就有的六芒星胎记，此刻正隐隐发烫。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科技园的人要盯上他。
"2008年实验室爆炸不是意外。"陆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你亲生父母发现有人试图将外星基因与人类胚胎融合，制造生物武器。他们连夜将研究数据编码进这块石头，然后..."商父商母工作忙碌，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好友。
陆父重情重义，一口答应了好友的请求。为了避免那些人再找上门，他对外宣称陆昭屿是他前女友生的，从此陆昭屿成为陆家长子。
雪茄灰缸里积了半寸烟灰，陆父的右手在微微颤抖。眼神里是无限的怀念。
"项链为什么现在才激活？"陆昭屿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深海传来。
"需要两个条件。"陆父调出平板上的基因图谱，"特定神经信号模式——你和云映遥在危机中产生的脑电波恰好吻合；以及..."他指向程野后颈，声音有些迟钝，"你进入成年期的生物标记。"至于为什么现在就激发了，他也不是很懂。
窗外的闪电照亮了书架最上层那个从未让陆昭屿碰过的黑匣子。现在它敞开着，里面是商教授夫妇的遗物：一本烧焦的笔记本，几张DNA电泳图，还有贴着"星际抗体-绝密"标签的冷冻管。
"科技园背后是致林生物制药。"陆父突然抓住陆昭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们这些年不断改良基因武器，唯一缺的就是钥匙——能激活又能关闭武器的双因子密钥。"
陆昭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突然理解为什么云映遥能影响项链——她是密钥的另一半，是他父母设计的保险栓，他的命定之人。书柜玻璃映出他充血的眼睛，虹膜周围泛着不正常的金环，就像照片里那块原始陨石的光晕。
座钟的秒针突然停了。陆昭屿感到耳膜发胀，仿佛有人在他颅腔里敲钟。茶几上的石头疯狂闪烁起来，将整个书房染成血色。他看见父亲眼中有泪光闪动——这个在商界以铁血闻名的男人，此刻看起来苍老得惊人。
"昨天云映遥接触项链时，致林就启动了'清扫程序'。"陆父按下遥控器，电视跳出新闻画面：某生物实验室突发火灾，七名研究人员遇难，"所有知情者都会被清除。"
陆昭屿抓起石头，它己经烫得像烙铁。那些神经元状结构在他掌心延展，刺破皮肤汲取血液。剧痛中，他看见幻象——南极冰原上的极光，实验室爆炸的火焰，还有...云映遥站在雨中的身影。
“我之前不同意你出国留学，阻止你选择生物这一领域，就是不想你重蹈你父母的覆辙。”他目光炯炯，眼里似乎闪着泪光，“罢了罢了，你跟你父亲一样的倔强，哪怕前方荆棘塞途，也初心不改。他们应该会高兴他们的儿子变成对国家有用的人。”
陆昭屿沉默无言，他以为的拨云见日，到头来是迷雾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