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艘古老的宝船,正从星空深处驶来,那船头站着一个人:冠冕,长袍,手持玉圭。
徐福!
但这个徐福不是我们在海底见到的那怪物,而是......活生生的徐福。
他身后,是无数童男童女,每个人的眉心都嵌着一颗珍珠。
"原来如此......"Shirley杨脸色惨白,"徐福当年带回的'长生',根本不是仙药......"
"而是这个。"我盯着漩涡中的画面,"他把'观测者'的一部分......带回来了。"
无面者突然转向我们。
虽然没有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血脉......"它的声音冰冷,"延续......"
下一秒,它抬手一挥——
我们五人被一股巨力掀飞,坠向棺外的星空。 坠入星空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的身体在虚空中翻滚,眼前是无数闪烁的星辰,而身后——那具青铜巨棺正在闭合,锁链寸寸断裂,如同挣脱束缚的巨兽。小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旋涡深处,最后一刻,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 "去找船......"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
"胡八一!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猛地睁开眼,我看到胖子那张大脸近在咫尺,他龙化的左眼己经恢复正常,但瞳孔里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青光。
"你他娘的......扇我?"我捂着腮帮子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细碎的白沙,温热的海风,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椰林——这分明是座热带岛屿。
Shirley杨和明叔在不远处检查装备。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我们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了,连衣服都完好如新,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噩梦。
"这是哪儿?"我哑着嗓子问。
"鬼知道!"胖子一屁股坐在沙地上,"老子一睁眼就到这儿了,连个过渡都没有!"
Shirley杨走过来,手里捏着一块青铜碎片:"岛中央有座祭坛,风格是......秦代的。"
我们面面相觑。秦代的遗迹出现在热带岛屿上?
"先找淡水。"明叔擦了擦汗,"这地方邪门得很,太阳晒了半个钟头,影子都没动过。"
我猛地抬头——果然,太阳高悬正中,可我们的影子却像被钉死在地上,纹丝不动。
穿过密林,一座阶梯式金字塔赫然矗立。 金字塔通体漆黑,表面刻满与青铜巨棺相同的殄文。最顶端是个圆形平台,中央摆着一口......井?
"这不是井。"Shirley杨的手指抚过井沿上的纹路,"是'星槎',古代传说中的宇宙航行器。"
井水幽深如墨,却映不出我们的倒影。当我探头看去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
徐福的脸浮了出来!
"两千年了......"井中的徐福开口,声音像隔着厚厚的琉璃,"终于有人打开了'门'。"
"你把小七弄哪儿去了?!"胖子怒吼。
徐福笑了。这个笑容让我毛骨悚然——和青铜棺触腕上的人脸一模一样。
"那孩子本就是'钥匙',现在物归原主。"他的目光转向我,"胡八一,你祖父没告诉你吗?摸金符的真正用途......"
正当这时,一块冰冷的硬物突然抵在我后心。 只见我背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人影,将我推入井中!
Shirley杨他们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老胡!”
“胡仔!”
可我并没有办法回应他们,我只能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井水没有感,反而像液态的星空。然后,无数画面在我周围闪回:
徐福跪在无面者面前,接过一颗珍珠......
郑和的宝船在风暴中沉没,水手们变成珍珠嵌入甲板......
祖父年轻时站在青铜巨门前,手里攥着染血的翡翠扳指......
最后,画面全然断片,我猛地摔在了一块青铜平台上。
抬头望去,穹顶是无垠宇宙,而平台边缘处:小七正悬浮在半空,眉心延伸出无数蓝色丝线,正编织成一具......人形。
那轮廓,赫然是无面者的雏形!
"观测者需要容器。"徐福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而守珠人的血脉,是最好的载体。"
我急忙摸向腰间,却发现摸金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跳动的、珍珠般的心脏!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我摸金符呢?"我低头看着胸腔里那颗跳动的珍珠心脏,每一搏动都带来刺骨的寒意。蓝色的血管从心脏延伸而出,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纹路。
徐福的身影在平台另一端若隐若现,他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胡八一,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摸金校尉世代探寻的,从来不是什么古墓......"
"闭嘴!"我怒吼着扑向他,却在半空中被无形的力量拦住。身体重重摔在青铜平台上,那颗珍珠心脏发出刺耳的嗡鸣。
小七悬浮的位置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那些丝线编织的人形己经成型,无面者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更可怕的是,小七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化,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走。
"老胡!抓住!"
胖子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去,只见他像颗炮弹一样从天而降,左眼再次龙化,并且完全变成了青色,手里攥着一根断裂的青铜锁链。
"砰!"
胖子摔在我身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娘的,这破井差点把老子肠子摔出来!"
"你怎么......"
"别废话!"胖子一把拽起我,指向平台边缘,"看那边!"
青铜平台的边缘处,Shirley杨正艰难地爬上来。她的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摔断了,但左手仍紧握着那把军刀。
"杨小姐!"我正要冲过去,脚下的青铜平台突然倾斜。无数细小的珍珠从缝隙中涌出,像活物一样向我们滚来。
"小心那些珍珠!"Shirley杨大喊,"它们会——"
一颗珍珠碰到胖子的靴子,瞬间爆开。里面窜出一条半透明的触须,首接扎进了他的小腿。
"操!"胖子痛得单膝跪地,龙化的左眼青光大盛。他一把扯下触须,但伤口处己经泛起了珍珠母色的光泽。
徐福的笑声在虚空中回荡:"龙化后的血脉,果然是最佳养料......"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珍珠心脏,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扯开衣领,将手掌按在那颗冰冷跳动的器官上。
"老胡你干什么?!"胖子惊恐地看着我。
"赌一把。"我咬牙道,"既然这是'锁'......"
我手掌用力下压,珍珠心脏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但与此同时,整个青铜平台开始剧烈震动。
小七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读懂了她的唇语:"砸碎它。"
我使出全身力气,将珍珠心脏彻底按碎——
"咔嚓!"
蓝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珍珠。每一颗珍珠里都映出一段记忆:
年轻的徐福跪在星空巨棺前,从无面者手中接过七颗珍珠;
郑和的船队在风暴中迷失,水手们一个接一个变成珍珠;
祖父站在青铜门前,将染血的摸金符按在门上......
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同之前的三幅画面相互重合。最后一段记忆格外清晰:祖父背对着我,声音沙哑地说:"八一,记住,摸金符不是钥匙......是锁。"
"轰!"
整个空间开始崩塌。无面者未完成的身体扭曲着消散,摸金符也恢复了原样。小七从半空中坠落,我挣扎着爬过去接住她,发现她眉心的裂痕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蓝色纹路。
"胡八一!这边!"Shirley杨站在平台边缘,指着下方。原本深不见底的虚空出现了一道光缝,隐约能看到外面的海洋。
"跳!"胖子二话不说扛起小七,拽着我就往边缘冲,明叔紧随其后。
就在我们跃入光缝的瞬间,身后传来徐福凄厉的嚎叫:"你们逃不掉的!观测者己经苏醒——"
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们。我拼命划水,浮出水面时,发现我们竟然回到了远洋号附近。但此时的远洋号己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船身爬满了珍珠母色的纹路,甲板上站着数十个模糊的人影,每个人眉心都嵌着一颗珍珠。
"那、那是什么......"明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惊恐地看着远洋号。
"不是现在!"Shirley杨指向远处,"看!"
一艘救生艇正朝我们驶来。艇上站着的人让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阿豪!
但这个阿豪明显年轻了许多,穿着五十年代的水手服。他朝我们伸出手:"快上来!时间不多了!"
我们手忙脚乱地爬上救生艇。阿豪二话不说发动引擎,小艇朝着远洋号相反的方向疾驰。
"阿豪?你不是己经......"胖子欲言又止。
"1953年9月18日,"阿豪头也不回地说,"远洋号第一次打开'门'的日子。"
我这才注意到,阿豪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和我们在海底见到的阿豪一模一样。
"你是......过去的阿豪?"我试探性地问道,这次东海之旅所见所闻己经远远超乎了前几次,我己经有些分不清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阿豪终于转过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和小七一样的蓝光:"不,我是'记录'。观测者把这一天重复了无数次,就为了找到完美的'钥匙'。"
救生艇突然剧烈颠簸。远洋号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七根青铜柱破水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囚笼。
"要开始了。"阿豪的声音变得空洞,"这次,你们一定要阻止他......"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救生艇也随之消散。我们再次坠入海中,而这一次,海底深处亮起了熟悉的蓝光——
是那口青铜棺!
海水灌入鼻腔的刹那,我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那颗破碎的珍珠心脏在胸腔里剧烈震颤,蓝色的血管如蛛网般在皮肤下蔓延。透过幽暗的海水,我看到青铜棺周围环绕着七道光柱,每道光柱中都悬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我瞪大眼睛,发现那些身影竟然都是我们自己——不同时间线上的胡八一、胖子和Shirley杨!
胖子在我身旁拼命划水,龙化的左眼在海水中发出幽幽青光。他突然指向下方,只见小七正缓缓沉向青铜棺,眉心那道蓝色纹路如同灯塔般明亮。
我奋力下潜,却感觉海水变得越来越粘稠。每靠近青铜棺一米,身体就沉重一分。珍珠心脏的碎片在胸腔里翻搅,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老胡!接着!"Shirley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她抛下一根绳索,末端系着那块摸金符。青铜符身在水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就在我即将抓住摸金符的瞬间,海底突然隆起。无数珍珠从沙土中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正是徐福!
"没用的。"千万颗珍珠同时震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每一次轮回,你们都将失败得更惨。来了东海,怎么能轻易离去?等七个锚点出现,你们还会回来的!哈哈哈哈哈……"
珍珠人脸突然散开,化作箭雨向我们射来。胖子猛地拽过我,龙化的左眼迸发出刺目青光。那些珍珠在接触到光线的瞬间纷纷爆裂,里面钻出的透明触须疯狂扭动。
我们根本来不及想七个锚点是什么东西,眼下的情形己经足够危急!
"快下去!"胖子咬牙道,"老子撑不了多久!"
我继续下潜,随着距离拉近,青铜棺上的纹路逐渐清晰——那不是什么装饰,而是密密麻麻的铭文:“七星引路,以盗破盗”,“观沧海遗珠,揽月下清晖”……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细小的名字!每个名字都在蠕动,仿佛活物。我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胖子的名字,甚至还有......祖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