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婉一早醒来就被通知要同柳绵绵出门，秀丽的眉毛蹙了蹙。
想到昨夜柳绵绵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起床的动作都僵硬了。
看着屋子里忙来忙去的丫鬟，她终究将那句“能不能不去”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都住在府里了，打照面是不可避免的事，一同出门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不了她少说些话。
只是刚走到门口她就后悔了。
柳绵绵坐在马车里，神色有些不耐烦，瞧见她来，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即就撂下了车帘。
“绵绵——”
见自家女儿如此不给面子，柳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薛氏拉过姜清婉的手，瞧着她面色好了许多，却仍然掩盖不了她的娇弱，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婉丫头，她若是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回来你尽管告诉舅母，舅母收拾她。”
“母亲——”
薛氏瞪了一眼探出头的自家女柳绵绵，又同两人交代了些路上要注意的，便扶着姜清婉上了马车。
马车内，柳绵绵气鼓鼓地扇着风，瞧着姜清婉气定神闲地坐在她的对面，语气酸溜溜的。
“吆，这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能使唤得堂堂尚书府的夫人？”
姜清婉深呼了一口气，并不搭理她。
她现在可没有精力和她探讨爱啊宠啊的。
“喂——”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喂——”
瞧着自己被无视了，柳绵绵声音大了几分，同时一脚踢向面前的案几，茶杯晃动间，茶水倾泻而出。
姜清婉提着裙摆一个侧身躲过了茶水的偷袭。
看着完好无损的衣裙，好险。
看了一眼茶水沾湿的地方，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裙摆。
再抬头，就见柳绵绵看向自己的目光阴恻恻的。
“动作挺快啊，你不是时日无多了吗？还说你不是故意想和我抢祖母的？”
姜清婉“……”
这也不需要多快的动作吧？
难道她还不能躲？
可是她们是要去大相国寺的呀，若是……岂不是不虔诚。
姜清婉张了张嘴，可看着柳绵绵一脸怒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算了，她可不想多说多错。
殊不知她这样的模样落在柳绵绵的眼里就是默认，还是明目张胆的默认。
“姜清婉，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现在不过就是个罪——”
“臣之女”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柳绵绵头上就遭了一个脑崩。
她捂着被弹疼的脑门，转过头就朝着车厢外的人扒拉去。
柳如风坐在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捏住柳绵绵伸过来作乱的手，对着姜清婉歉意一笑。
“多谢表哥。”
姜清婉回他一笑，随即扭过头看着车厢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柳绵绵这个娇小姐，也只有柳如风能治得了她了。
“柳——如——风——”
“你放开我，到底谁才是你妹妹？”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啊——”
有了柳如风的相伴，姜清婉觉得放松了许多，一行人很快到了相国寺。
大岳朝的开国皇帝信奉佛教，因而大岳寺庙众多。
相国寺作为其中最大的寺庙，除了皇家支持外，就是许愿灵。
因此除去皇家必要的仪式外，历代皇帝都允许大相国寺对外开放，以实现“与民同乐”的效果。
姜清婉原本还担心柳绵绵对着自己发疯，所幸她还是有些分寸，知晓佛门重地不敢妄动。
今日相国寺求神拜佛的人不少，三三两两的人朝着他们望来，姜清婉只难过了一瞬便不在意了。
点香拜佛送香火钱，很快就结束了。
难得出来热闹一番，柳绵绵也不计较姜清婉刚刚对自己的无礼，拉着她就去找小师父算卦。
“什么呀，二十岁才出嫁，我岂不是成了老姑娘？”
“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哪来的命和夫君百年好合？难不成她夫君也是个病秧子？”
“你你你，是相国寺的师父吗？你该不会是来招摇撞骗的吧？”
姜清婉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和人争论的柳绵绵，有些尴尬地撇过脸。
“绵绵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又被我们惯坏了，表妹不要恼她。”
柳如风靠着树，语气有些无奈。
“我知道的表哥，绵绵这样，挺好的。”
她的话很是真诚，就像她的笑容很是恬淡。
看到柳绵绵朝着她在的地方看过来，又和那小师父吵了起来，姜清婉立马想要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太能闹腾了。
她受不住。
因着之前在寺里定了开光的菩萨木雕，柳如风只看了一会儿，就去拿木雕了。
姜清婉抬头看着眼前的姻缘树，树上挂满了红绸，也挂满了祈愿。
事事顺心？
也不知多少人能如愿。
正当她想得入神，柳绵绵己然到了她的跟前。
相国寺后山的枫叶林很是出名，秋日不来这逛逛，多少有些浪费时光了。
担心柳如风找不到她们，柳绵绵便让自己的丫鬟在这里等着。
两人走进枫叶林，就见林中漫山遍野的火红和金黄一路燃烧，像是在延续夏日的热情。
柳绵绵安静地出奇，眼睛时不时瞥向姜清婉，随即轻轻叹息一声。
姜清婉：“……”
“看你也挺可怜的，以后我就让让你好了。”看到姜清婉眼里的意外，柳绵绵立马补充道：“但你不许抢我祖母。”
姜清婉：“……”
她到底是怎么说服那小师父改了说法，还回头来可怜自己的？
姜清婉转头看到柳绵绵一副“我好善良”的模样闭了闭眼。
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林中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各种窸窸窣窣的声响。
看到裙摆上不知何时沾染的灰尘，姜清婉弯腰轻轻掸了掸。
柳绵绵一边往前走嘴里一边念叨：“其实吧，你长得还挺好看的，若是你以后好好调理身子，也能嫁个夫君享享福——”
夫君？
姜清婉嘴角缓缓勾了勾，她如今大仇未报，其余的她可不敢想。
她现在更心疼自己被聒噪了一路的耳朵，忍不住想要反驳两句，下一瞬耳边便传来柳绵绵惊恐的声音。
“啊——”
看着被网到半空的柳绵绵，又看了看眼前出现的几个蒙面大汉，火红的枫树下，姜清婉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