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折颜周身翻涌的魔气终于平复,墨渊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东华指间轻叩玉盏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瑶光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裙裾,绣着银线的月白衣摆被捏出褶皱:“究竟是何人在背后算计?”她眉峰紧蹙。
眼中满是困惑,“西海八荒皆知折颜神魔同体,一旦魔气失控……”话音未落便顿住,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叹息,“若真到了那一步,这西海八荒谁能拦得住?又对算计之人有何好处?”山风掠过她鬓边碎发,将未说完的疑虑揉碎在空气中。
玄女微靠在椅子上,腕间玉镯轻叩扶手发出泠泠声响,眼角眉梢尽是看好戏的意味:“这背后之人,与折颜上神可是十分亲近的。”她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茶盏。
眼尾也挑起一抹促狭的弧度,“上神不妨仔细想想——究竟是何等关系,才能日日出入您的居所,在眼皮子底下蚕食功德,还能叫您这般信任,多年来未生分毫疑心?”话音落时,玄女拿着手上的白玉茶盏轻抿,袅袅茶香中,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愈发高深莫测。
“与我亲近之人……且日日待在桃林的……”折颜着茶盏碎片的动作戛然而止,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山间罡风呼啸而过,他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芒,嗓音却冷得像淬了冰:“就只有白真,与白家的白浅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温度骤降。
折颜周身腾起若有似无的黑色雾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活过上古岁月的神祇怎会轻易失了分寸,只是那紧握碎片的掌心渗出的血珠,终究暴露了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怒意,以及蛰伏多年被算计的滔天怒火。
瑶光猛地攥紧白玉茶盏,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白玉盏茶沿在她掌心硌出红痕:“青丘白家?”她挑眉冷笑,英气眉眼染上寒霜,“折颜若真入魔,首当其冲便是紧挨着十里桃林的青丘,他们的狐狸洞。白止向来老谋深算,怎会下这等损人不利己的烂棋?”话音未落,茶盏重重磕在石案上,震得盏中残茶飞溅,“除非……这背后还另有阴谋!”山风卷着枯叶掠过她束起的长发,将瑶光话语里的锐利疑虑,刮得愈发锋利。
玄女端着白玉茶盏,慢条斯理地轻吹浮在表面的茶沫,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白家何等精明,又怎会算不清其中利害?不过比起折颜这点功德,他们更惦记着鸟族积攒多年的气运罢了。”玄女垂眸凝视着杯中摇曳的茶汤,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的嘲讽。
“那白浅整日在桃林逍遥,闯的祸事可不少。见到珍稀灵药,就因为花开得艳丽便连根拔起,却不想那是人家的救命灵药;瞧见幼鸟皮毛漂亮,随手就剥了皮,毁了满身根基。每次惹出事端,张口闭口就是折颜上神的名号。”说到这儿,玄女掩唇轻笑,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旁人忌惮折颜上神,自然不敢深究,这些孽债便全算在了他头上。”
玄女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着杯沿:“白止大概是打着如意算盘,想着有鸟族功德庇佑,白家总能再出个上神。可惜啊……”玄女摇头叹息,眼底却盛满看戏的兴味,“他怕是没想到,自家闺女闯祸的本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日积月累之下,折颜的功德又怎能不损耗得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