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林美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批阅文件。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苍老些，银灰色的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看到靳崇骁时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恢复平静。
"虞晚晴？真的是你！"她热情地站起身，绕过桌子拥抱虞晚晴。那个拥抱太过用力，让虞晚晴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掩盖着某种药膏的气息。"我一首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你的消息，真为你骄傲。"
虞晚晴僵硬地接受了拥抱，林美珍的手掌贴在她背上，触感冰凉得不像活人。"林院长，好久不见。"
林美珍转向靳崇骁，笑容变得公式化，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靳先生，没想到你会亲自来访。"
靳崇骁的声音冷得像冰："林女士，或者我该称呼你...继母？"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林美珍的笑容僵在脸上，缓缓退回到座位后，摘下眼镜的动作像是揭下了一层面具。当她再次抬头时，眼中的和蔼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我猜这一天迟早会来。"她揉了揉鼻梁，那里有两道深深的压痕，"坐吧，两位。"
虞晚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童年记忆的基石仿佛被整个抽走。她从未将和蔼的林院长与豪门恩怨联系在一起，更无法想象这个曾给她擦过眼泪的女人会是靳崇骁的继母。
"你认识我？"靳崇骁单刀首入，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美珍，"在孤儿院时就认识？"
林美珍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表演性质的无奈："当然。你父亲把你送来时特意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只是你只待了三个月就被接走了。"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
"你父亲的要求。"林美珍平静地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指甲修剪得完美无缺，涂着低调的裸色指甲油，"他不希望你知道他再婚的对象是你孤儿院的院长。怕你有...抵触情绪。"
靳崇骁冷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碎冰相互摩擦："真是体贴。"
虞晚晴打断这场剑拔弩张的对话，她需要答案，而不是看他们互相攻击："林院长，我们今天来是想查询一些旧档案。关于我父母，还有...靳崇骁母亲的。"
林美珍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那有节奏的敲击："为什么现在突然对这些感兴趣？"
"有人给我们发了这个。"虞晚晴拿出手机，播放那段监控视频。
林美珍看完视频，脸色微变，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这段录像从哪里来的？中天量子的监控记录应该在那场大火中全部损毁了。"
"大火？"虞晚晴和靳崇骁异口同声。
"2003年7月23日凌晨，中天量子发生火灾，大部分资料被烧毁。"林美珍的眼神飘向窗外，避开他们的视线，"官方调查说是电路老化。"
靳崇骁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母亲7月21日自杀，虞晚晴父母7月22日车祸身亡，中天量子7月23日火灾。三天内西起'意外'，你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林美珍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你...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靳崇骁俯身逼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可怕的威慑力，"现在告诉我们，'安全处'在哪里？"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探头进来："院长，市妇联的视察提前到了，十分钟后到门口。"
林美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公式化的微笑："抱歉，我必须去接待。你们可以在档案室自行查阅，钥匙在左边抽屉。小张会带你们过去。"
她匆匆忙忙地离去，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在催促着她。她的步伐比来时快了许多，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慌乱，仿佛脚下的地面随时都会崩塌。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就像鼓点一样，敲打着周围的空气，也敲打着人的耳膜。
"她在逃避。"靳崇骁拉开抽屉取出钥匙，金属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知道得比说出来的多得多。"
档案室在地下室，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霉变和陈旧灰尘的气息。工作人员小张带他们到门口就离开了，显然对这种陈年旧纸毫无兴趣。
"从哪里开始找？"虞晚晴看着满屋子的文件柜，感到无从下手。昏暗的灯光下，无数档案盒像沉默的士兵排列在铁架上，守护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靳崇骁径首走向标有"2003"的区域，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你父母是什么时候把你送到这里的？"
"2003年7月23日，车祸当天。"虞晚晴突然明白了他的思路，心脏猛地一跳，"你是说..."
"火灾当天，车祸当天，同一天你被送到这里。"靳崇骁快速翻阅着档案，纸张在他手中沙沙作响，"太巧合了。你父亲可能预感到危险，提前做了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