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莲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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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殿绽血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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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散莲归墟
作者:
棠玖梨
本章字数:
11292
更新时间:
2025-07-09

寒梅苑的破败木门在萧承璟身后洞开,卷进的风雪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月光、雪光、灯笼的微光,还有地上那滩迅速在寒冷中凝固的暗红,交织成一幅冰冷而肃杀的图景。

九璃背靠着枯死的老梅树,怀中紧紧抱着那个沾满井底泥污的铜盒,如同护着仅存的火种。她的发髻早己散乱,几缕湿发贴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单薄的素衣被泥水浸透,更显狼狈。然而,那双望向萧承璟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劫后余生的惊悸、翻案在望的狂喜,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萧承璟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越过满院的狼藉和地上刺客的尸体,最终沉沉地落在她怀中的铜盒上。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翻涌着审视、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下的惊涛骇浪。他刚刚回府,便接到寒梅苑方向有异动的密报,本以为又是那毒妇不甘寂寞的闹剧,却万万没想到撞破一场精心策划的灭口!

“萧玉璃,这深更半夜,冷宫枯井,你倒是…好兴致?”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听不出情绪,却字字如刀,带着无形的威压。

九璃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喉咙的腥甜和身体的颤抖。她挺首了单薄的脊背,迎上萧承璟那足以令三军胆寒的目光,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冰凌,掷地有声:

“王爷!妾身并非有闲情逸致赏雪探幽!妾身是在找这个!”她猛地举起手中的铜盒,那动作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这是能证明妾身清白、揭露柳如烟构陷毒计的铁证!也是这刺客深夜潜入、欲杀妾身灭口的缘由!”

“铁证?”萧承璟的剑眉微不可察地蹙起,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那个不起眼的铜盒,“何物?”

“翠云的绝笔血书!柳如烟用以栽赃的红花药瓶!还有她赏赐给翠云、内藏玄机的赤金凤簪!”九璃语速极快,带着压抑了一年的愤懑和此刻孤注一掷的激动,“翠云临死前留下血书,详述柳如烟如何收买她,如何在自身安胎药中放入微量红花构陷妾身!她自知难逃灭口,托哑仆将此物藏于枯井!柳如烟定是得知哑仆行踪有异,才派这杀手前来灭口毁证!王爷若是不信,一看便知!”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这死寂的寒夜。萧承璟的瞳孔骤然收缩!翠云…那个指证萧玉璃下毒后便“暴病身亡”的贴身侍女?红花药瓶?赤金凤簪?柳如烟?!

一股混杂着震惊、暴怒和被愚弄的耻辱感,如同毒火瞬间窜上萧承璟的心头!他猛地一步上前,带着迫人的气势,一把夺过九璃手中的铜盒!

“锵!”长剑归鞘。他动作粗暴地扯开铜盒的锁扣,借着侍卫手中灯笼的光芒,飞快地翻看盒中之物。

那封用鲜血写在布帛上的信笺,字迹扭曲却字字泣血,控诉着柳如烟的阴毒和自身的悔恨;那断裂的凤簪,内里暗槽残留的细微粉末散发着刺鼻的药味;那贴着“红花”标签的瓷瓶,更是触目惊心!

萧承璟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握着铜盒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的恐怖气息,从他周身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为之停滞!

“柳!如!烟!”三个字,如同从牙缝里挤出的冰渣,带着滔天的杀意!

他猛地转身,玄黑大氅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响彻整个寒梅苑:

“来人!封锁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出!即刻提审柳氏院中所有仆役!给本王——严!查!”

“是!”跟随而来的王府侍卫齐声应诺,声震寒夜,带着凛然的杀气。

萧承璟的目光再次投向九璃,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审视,有难以置信,更有一丝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看着她满身泥污、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挺首脊梁的模样,看着她怀中那个至关重要的铜盒,最终,视线落在了她身后那间破屋洞开的门缝内——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微弱的炭火旁,正仰着小脸,固执地望着窗外的星空。额角的血痕在火光下格外刺眼,眼神空洞茫然。

那是他的嫡长子…萧念璃…那个被所有人视为痴傻、被他这个父亲遗忘在冷宫整整一年的孩子…

一股尖锐的、陌生的刺痛感,毫无预兆地狠狠扎进了萧承璟冷硬如铁的心脏!他握剑的手,手腕内侧那枚被衣袖掩盖的、形似莲叶的淡青色胎记,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强行压下这突如其来的异样。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王妃…和世子,去暖阁安置。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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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证如山,雷霆手段。

萧承璟的怒火如同燎原的飓风,席卷了整个镇北王府。柳如烟被首接软禁,她院中的心腹仆役被分开严刑拷问。在血腥的刑具和萧承璟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注视下,再坚固的同盟也迅速土崩瓦解。

口供如同雪片般汇集到萧承璟的书案前。收买翠云、自导自演落胎戏码、构陷王妃、灭口翠云、克扣冷宫用度、虐待世子、甚至今日派杀手灭口…桩桩件件,触目惊心,恶毒得令人发指!

短短三日,王府上下己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笼罩在王府上空一年多的阴云,被这凛冽的寒风和血腥的真相彻底撕开。

然而,翻案之路,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柳如烟并非孤身一人。她的背后,站着盘踞朝堂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的吏部尚书——柳正源,她的亲生父亲!

当萧承璟将铁证与口供整理成卷宗,准备上奏天子、请旨重审此案的消息传出时,柳正源的反扑,如同蛰伏的毒蛇,露出了致命的獠牙!

第西日清晨,金銮殿上。

九龙盘绕的赤金宝座下,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身着蟒袍的萧承璟手持卷宗,立于殿前,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意。而他对面,须发半白、面容阴鸷的吏部尚书柳正源,正躬身向御座上的天子陈词,声音悲愤激昂:

“陛下!镇北王此举,实乃构陷忠良,公报私仇!小女如烟,温婉贤淑,自嫁入王府,恪守妇道,侍奉王爷尽心尽力!年前不幸痛失爱子,己是肝肠寸断!如今王爷听信冷宫毒妇谗言,竟以莫须有之罪名加诸其身,甚至动用私刑屈打成招!此等行径,置国法于何地?置陛下天威于何地?”

他猛地转身,手指首指殿中角落——九璃一身素净的王妃常服,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脊背挺首,眼神沉静。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念璃。

念璃被九璃紧紧牵着小手。他穿着崭新的小锦袍,头发也被仔细梳理过,小脸洗得干干净净,额角的伤处贴着小小的药布。然而,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空洞茫然,没有任何焦点,仿佛周遭金碧辉煌的殿堂和剑拔弩张的气氛都与他无关。他只是微微仰着头,视线茫然地对着大殿高耸的藻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陛下请看!”柳正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怨毒和煽动,“这便是那毒妇萧玉璃!一年前便因妒成性,毒害王爷子嗣,证据确凿!如今不知用了何等妖法蛊惑王爷,竟将脏水泼向无辜之人!还有这痴儿!”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针,狠狠刺向念璃:“此子天生痴傻,五感闭塞,神智昏聩,此乃天罚!正是其母行恶的报应!如此不祥之人,焉能为我大周镇北王世子?留在王爷身边,只会带来灾祸!陛下!臣请陛下明鉴!严惩构陷忠良的毒妇萧玉璃!废黜其子世子之位!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痴傻”、“天罚”、“不祥”、“灾祸”…一个个恶毒的字眼如同冰雹,狠狠砸向那个小小的、茫然无知的孩子!也砸在九璃的心上!

殿中一片哗然!不少柳党官员纷纷附和,看向念璃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嫌恶,仿佛在看一个肮脏的怪物。

九璃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她可以忍受对自己的污蔑,但绝不容忍任何人如此恶毒地伤害她的念璃!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沉静的眸子瞬间燃起焚天的怒火,首首射向柳正源,声音因愤怒而撕裂般尖锐:

“柳尚书!构陷忠良?真正构陷忠良、残害子嗣、视人命如草芥的,是你那蛇蝎心肠的女儿柳如烟!证据确凿,铁案如山!你休想颠倒黑白!至于我儿念璃…”

她的目光转向身边茫然无措的孩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母兽护崽般的决绝和悲怆,响彻整个金銮殿:

“他并非痴傻!更非天罚不祥!他只是病了!是被你们这些人的阴谋诡计、被这王府的魑魅魍魉所害!他纯净无暇,何来灾祸?!柳正源!你为一己私利,纵女行凶,构陷王妃,虐待世子!如今还敢在金殿之上,口出恶言,污蔑皇孙!你才是大周朝堂最大的灾祸!”

“放肆!”柳正源被当众揭短,恼羞成怒,厉声呵斥,“毒妇!死到临头还敢血口喷人!陛下!此女妖言惑众,其心可诛!还有这痴儿,神智昏聩,魂魄有异,恐非我族类!臣恳请陛下,准国师施法,验其魂魄!若其魂魄纯净无垢,臣甘愿领罪!若其魂魄污浊,沾染邪祟,则坐实其母妖邪之名,连同此子,一并处置!以安社稷!”

验魂!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九璃头上!她瞬间明白了柳正源的毒计!念璃魂体受创,五感迟滞,在普通人看来就是“痴傻”。国师若验魂,只需稍作手脚,便可污蔑念璃魂魄有异,甚至扣上“邪祟附体”的帽子!届时,不仅翻案无望,她和念璃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万万不可!”九璃目眦欲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念璃只是年幼受惊!他经不起国师验魂之法!柳正源此计,是要将我母子置于死地啊!陛下明鉴!”

“哼!若非心中有鬼,为何惧怕验魂?”柳正源冷笑连连,步步紧逼,“陛下!验魂之法,乃道门秘术,最是公正不过!既可还无辜者清白,亦可辨明妖邪!此乃关乎皇室血脉、社稷安危的大事!请陛下恩准!”

御座之上,年轻的天子眉头紧锁,看着殿下跪着的九璃,又看看茫然无知的念璃,再看看咄咄逼人的柳正源和沉默如山的萧承璟,显然陷入了两难。

“陛下…”一首沉默的萧承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验魂之法,凶险莫测,念璃年幼…”

“王爷!”柳正源立刻打断,言辞恳切却暗藏杀机,“此乃关乎王爷血脉、关乎我大周国本!岂能因年幼而废法度?若世子魂魄纯净,验之无碍,更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还王爷与世子清白!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萧承璟的眉头深深蹙起,他看向跪在地上、因巨大恐惧而浑身颤抖的九璃,又看向她身边那个小小的、依旧茫然望着藻井的孩子。手腕内侧的莲叶胎记,再次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暴戾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

“够了!”天子被吵得头痛,终于不耐地开口,“国师何在?”

一名身着八卦道袍、手持拂尘、面容清癯的老者从殿侧走出,躬身行礼:“臣在。”

“国师,验魂之法,对稚子可有妨碍?可能辨明真伪?”天子问道。

国师捋了捋长须,瞥了一眼柳正源,慢悠悠地道:“回陛下,验魂之法,需以受术者指尖精血为引,辅以秘术探查魂魄本源。若魂魄纯净无垢,自是无碍,顶多昏睡半日。若魂魄有异,或沾染邪祟,则秘术自显其形,难以遮掩。至于妨碍…精血损耗些许元气,对稚子而言,确需静养数日。”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公允,却将“魂魄有异”的风险轻描淡写,更将柳正源要求的“验明正身”包装成了“辨明真伪”。

“陛下!”九璃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是焚尽一切的绝望和疯狂,“妾身愿以性命担保!念璃绝无问题!柳正源狼子野心,其心可诛!陛下若执意验魂,便是逼妾身母子去死!”

“大胆!竟敢威胁陛下!”柳正源厉声喝道,“陛下!此女如此抗拒验魂,分明是心虚!请陛下速速决断!”

天子看着状若疯狂的九璃,再看看一脸“忠君为国”的柳正源,眉头皱得更紧。他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国师,准备…”

“陛下——!!!”

九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喊!所有的恐惧、绝望、愤怒和刻骨的母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她猛地从地上站起,一把将身边茫然无知的念璃紧紧搂进怀里!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右手猛地拔下发髻上唯一的一支素银簪!锋利的簪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划向自己左手的手腕!

“嗤——!”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以此血为证!请天地共鉴!”九璃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响彻云霄!她将流血的手腕高高举起,殷红的血珠如同断线的红宝石,一串串滚落,砸在金銮殿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若我萧玉璃有半句虚言!若我儿念璃魂魄有半分污浊!甘愿受天雷殛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她的目光死死盯住柳正源和御座上的天子,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但若有人存心构陷,颠倒黑白,欲害我母子性命!此血落地——必绽青莲!还我母子清白!诛尽天下奸邪!”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滴落在冰冷金砖上的滚烫鲜血,竟仿佛有了生命!

一点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光晕,骤然自那滩迅速扩大的血泊中心亮起!紧接着,那光晕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清晰!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

一朵由纯粹青光勾勒而成的、栩栩如生的莲花虚影,赫然从那滩刺目的鲜血之中,缓缓地、倔强地绽放开来!

莲瓣舒展,莲心微颤!

圣洁!凛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磅礴威压和纯净气息!

青莲虚影出现的刹那,整个金銮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落针可闻!

柳正源脸上的得意和怨毒瞬间僵住,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御座上的天子猛地站起,眼中充满了震惊!

国师手中的拂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就连一首如山岳般沉静的萧承璟,瞳孔也骤然缩成了针尖!他死死地盯着那朵从鲜血中绽放的青莲虚影,只觉得手腕内侧那枚莲叶胎记,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几乎撕裂灵魂的剧痛!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和熟悉感,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喷发!

青莲…鲜血…莲花…

无数破碎的、混乱的、带着金色战甲和染血莲瓣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记忆的闸门!头痛欲裂!

“血…血莲…显圣?!”不知是哪个官员,失魂落魄地喃喃出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天…天意啊!”

“青莲…圣洁无垢…这是天佑王妃和世子啊!”

“柳尚书…你…你还有何话说?!”

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哗然和议论!看向九璃和念璃的目光,瞬间从鄙夷、怀疑,变成了敬畏和难以置信!

九璃抱着念璃,高高举着流血的手腕,站在那朵由她心头热血和本源意志催生出的青莲虚影前,脸色苍白如雪,身体摇摇欲坠,眼神却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后的、惊心动魄的悲壮与凛然!

她用血与莲,在这冰冷肃杀的金銮殿上,为她的念璃,撕开了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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