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间,刑愈被一阵窸窣声惊醒。
那簇篝火早己熄灭,冰冷月色透过岩壁狭窄罅隙斜斜洒落一线。
“吵醒你了…”
耳边传来沙曼略带歉意的柔软声音。
沙曼蜷缩在他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残破的修女袍勉强盖住两人。
黑暗的洞穴内弥漫着一丝带着生命余温的暖意。
刑愈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
“冷吗?”
刑愈问。
沙曼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听到些声响,离我们有些距离。我有点担心,打算仔细听听,没想吵醒你。”
“你比我警觉,是我大意了。现在不是睡觉的好时候。”
刑愈揉了揉她的脑袋,深吸口气,坐了起来。
沙曼的身子往衣服里瑟缩了一下。
之前迷乱的干柴烈火中,说不清有多少清醒多少混沌。
尽管身处末世废土,但沙曼终究年纪不大,内心深处仍保留着文明社会残留的火种。
突然与刑愈有了亲密关系,她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
刑愈看破不说破,俯下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下。
沙曼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个小小的举动,也就足够了。
刑愈发觉小修女绷带下那似乎永不停止的呜咽风声,此刻微弱了许多,带着一种事后的、奇异的慵懒节奏。
只不过眼下实在不适合温存,于是刑愈将注意力转移开来。
“你听到什么了?是荒原流民吗?”
沙曼暗暗松了口气,她其实也害怕刑愈提起之前的事。
“不确定,沙暴声音很大,我听不清许多。”
“八九不离十,这不是太平地方。搞不好是前几天碰见那伙儿掠食者。”
刑愈一边穿衣服,一边感受着身体内部的情况。
万一真是那些暴徒,他得确认自己有没有保命的力气。
一番自查,刑愈喜上眉梢。
生命大和谐雨露均沾,虽然带走一些,也慷慨回馈了一些。
亲密接触后,催产素大量分泌,冲刷着因为伤痛和透支而紧绷的神经末梢,带来了短暂的安宁感和镇痛效果。
巅峰时刻产生的内啡肽,暂时压制了刑愈腺体过度透支带来的撕裂痛楚,给濒临崩溃的系统注入了一剂强效的麻醉。
事后短暂提升峰值的睾酮水平带来一丝力量感和代谢的轻微加速,让他疲惫到极点的肌肉逐渐恢复。
至于愉悦后奖赏的多巴胺,则是驱散了刑愈心中沉甸甸的绝望阴霾。
这些缠绵过后的激素余波虽然无法让刑愈恢复巅峰状态,但也足够让他摆脱出气多进气少的死样子。
最主要是短暂地抚平腺体因过度透支而产生的剧痛。
这样一来,就算遭遇掠食者,起码他也能有余力和精神去感知操控无形无质的信息素。
沙曼蜷缩在一旁,用她的方式“望着”刑愈,静静的,不言不语。
刑愈将她搀扶坐起。
看着这个脆弱却将自己完全交付的少女,眼神复杂。
昨夜绝望迷乱中的慰藉,没想到意外唤醒了今天的生机。
“你感觉怎么样?”
刑愈轻声问道。
“好了很多,不知道怎么……”
沙曼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她确实察觉到身体的负担好像轻了些许。
在那之后。
可话到嘴边,她总不能说,我被你弄完就好多了。
刑愈感受到少女的窘迫,暗自笑笑,摸了摸她的脸颊表示理解。
“一路跋涉消耗太大,睡一会儿总归能恢复些体力。”
刑愈嘴上帮她把话圆了过去。
实际上就是他悄悄做了些小动作。
沙曼昏昏睡去后,刑愈忽然想到一个有点扯淡,但确实挺要命的问题。
那会儿情到深处,没顾得许多,生命能量都注入了沙曼体内。
旁人也就罢了,猩红极光影响下,多多少少都携带着辐射病导致的各种问题。
可他作为激素能力者,身体能量物质的活性和健康程度可是异常强悍的。
可别给小修女整怀孕了……
两人末路狂欢,多少带点绝望之下相互慰藉之情。
生育风险显然不在考虑范围。
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刑愈趁她熟睡,悄悄发动能力,将能量分解成水、电解质、少量糖类、蛋白质及微量激素。
虽说就地抹杀了小刑愈,但也聊胜于无的给沙曼补了补身子。
“能走路吗?我听沙暴动静没那么大了。咱们最好赶天亮前出发。”
刑愈出声询问。
“嗯,听你的。”
沙曼微微点头,绷带下的风声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信任。
沙曼套上那件几乎褴褛的修女袍,走动间有些迟滞,似有疼痛,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刑愈瞧出异样,问她哪里不舒服。
小修女连连摇头,不做回答。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两个蹒跚的幽灵,在嶙峋的怪石阴影中继续前行。
沙暴趋于平缓,小修女的气流感应精准了许多。
她告诉刑愈,距离两人大概一公里范围内,有人声,还有火。
刑愈很是好奇,问她到底是怎么通过气流感应到这些的。
沙曼说她也解释不清,就好像风是她的眼睛。
总之不会错。
错也不会太离谱。
刑愈啧啧称奇,让沙曼试着感应对方有多少人。
“距离有些远,我暂时没法控制太多……得近些。”
沙曼有些懊恼。
“别着急,你好不容易恢复些体力,千万不要强行透支。”
“咱再走近些就是了。”
刑愈话语间的温柔让小修女心中一暖,点点头,脚下似乎也有了力量。
两人关系的升温让彼此也都有些无措。
碍于眼下情形,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如一路走来那样,相互扶持着。
又行进了几百米的距离,沙曼停下了脚步。
“三个人,很吵。”
沙曼微微侧脸,像是在聆听。
刑愈静下心来,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警惕。
本想试着释放信息素探察,但风沙影响太大,他不想浪费难得积蓄出的能量。
“再近些。”
刑愈低声说。
沙曼似乎猜到了刑愈的意图,抽出挽着他胳膊的手,指尖在空中划过。
刑愈又听到她绷带下的风声呜咽,还以为她又要强行催动能力,急忙阻止。
“没有,别担心。我只是调整一下咱们身边的气流。”
“遮蔽气味和脚步。”
沙曼抿唇笑笑,问:“你是不是想,偷偷靠近他们。”
刑愈眼睛一亮,回道:“我的想法也能感应到?”
“不能。”
沙曼撇撇嘴,语气里颇有些不服气:“我也是一名赏金猎人好不好,以前我们出任务,都是我来做侦察,螳螂和玛琪诺潜袭……”
话一出口,又提及痛处。
不过这次沙曼没有陷入悲伤之中。
小修女黯然了一阵,抬起头,挺了挺青涩的胸脯。
“你之前不是问,我是怎么在荒原上活下来的吗?”
“就是这样。奥罗大哥他们教我的。”
刑愈没由来的有些心疼这个少女。
轻轻搂住小修女瘦弱的肩膀,说:“懂了。沙曼,你有一些很棒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