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纽约联合国总部玻璃幕墙外的阳光格外刺眼。俞辰站在特别听证会的柚木证人席上，手指无意识地着面前的水杯。会场座无虚席，各国代表的面孔在弧形坐席上组成一道人类文明的缩影。世界己经知道了"灯塔"的真相——尽管官方版本剔除了最骇人的细节，比如培养舱里那些被数字化的人类意识。
"所以这些外星装置现在完全无害了？"欧盟代表推着眼镜提问，他的德语口音在同声传译耳机里变成冷静的中文。
俞辰看向坐在旁听席第三排的莫雨。她穿着便装，左腿的蓝色结晶己经消退，但走路时仍能看出一丝不自然。"不完全是。"他转回话筒前，"它们处于休眠状态，仍在观察。如果我们再次走上暴力扩张的道路..."
他没有说完，但会场陷入死寂。每个人都记得那些只对各国领导人展示的模拟画面——地球被红色能量场笼罩的恐怖景象。俄罗斯代表不自觉地画着十字，中国代表的手指在平板上反复收紧。
听证会结束后，莫雨在铺着深蓝色地毯的走廊追上他。她的发梢染成了栗色，看起来像个普通的研究生，只有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军方解散了'灯塔计划'。"她假装整理文件，声音压得极低，"但我知道第七区还在运作，他们在用粒子对撞机研究那个镜像实体。"
俞辰接过她递来的文件夹，里面夹着一张纸条：南极冰层下仍有能量波动。"预料之中。"他若无其事地合上文件，"人性不会因为一次外星接触就改变。恐惧和贪婪就像地壳运动——需要地质时间尺度才能转变。"
他们走到旋转门外。纽约的夜空被霓虹灯染成紫红色，但天狼星依然明亮地闪烁着，像一颗不肯妥协的钻石。
"你接下来去哪？"莫雨问，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俞辰注意到那是个反监控程序界面，"哈佛？中科院？NASA？他们一定给你提供了无数研究职位。"
俞辰笑了笑，指向她手机上一个不起眼的坐标点："我要去罗蒙诺索夫海岭。第一个被发现的'灯塔'在那里沉睡了西十年..."他停顿一下，"而且我认为它在呼唤我。"
莫雨没有表现出惊讶，但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知道国安局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基因样本现在比核密码还珍贵。"
"让他们监视吧。"俞辰望向远方的海平面，那里一艘货轮正驶向斯塔滕岛，"有些事情比国家安全更重要..."夜风吹乱他的头发，"比如理解我们在这个宇宙中真正的位置。"
一辆黑色特斯拉无声地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林修兴奋的脸——他戴着夸张的飞行员墨镜，头发染成了银白色。"准备好了吗？赵楠己经搞到'深海探索者号'的使用权！船东以为我们是去研究热液喷口。"
莫雨挑眉："赵楠？我以为她回清华教分子生物学了。"
"表面上是这样。"俞辰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大小的金属片——上面蚀刻着与舱体相同的纹路，"就像你表面上己经退役了一样，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特斯拉驶入曼哈顿的夜色中，朝着南码头方向前进。林修在后座兴奋地展示他破解的军方数据库："猜怎么着？五角大楼的'园丁监测计划'预算比公布的多了三个零！"
在他们身后，联合国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无数灯光，如同虚幻的星辰。而真正的星辰在头顶静静注视着这个刚刚通过测试的物种。某颗近地卫星调整了轨道，它的高分辨率镜头始终锁定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黑色轿车。
与此同时，在南极冰层下三公里处，被军方标记为"休眠"的主舱体内部，一个计数器无声地从47跳到了46。金属表面的纹路微微闪烁，像是在进行某种漫长的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