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尽头,一点刺目的亮光,如同撕裂黑暗的流星,带着长长的尾焰,以超越音速的恐怖速度,精准地朝着松林镇中心、地鸣兽那刚刚抬起、还未来得及缩回的巨大头颅——疾驰而来!
地鸣兽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来自苍穹之上的致命威胁!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恐惧和暴怒的咆哮!它想缩回头颅,想钻回地底!但体内那被暗蚀之力强行侵入带来的能量滞涩,以及头颅抬起的姿势,让它这最后的挣扎慢了致命的一拍!
甄诚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暗蚀领域如同破碎的肥皂泡般瞬间消散。他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向前扑倒,脸埋进滚烫的尘土和碎石中。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之前,他只看到——
那点刺目的流星,带着审判般的尾焰,在瞳孔中急剧放大!
然后,是光。
吞没一切的光。
以及……无声的湮灭。
……
当甄诚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艰难地挣扎出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死寂。绝对的死寂。
然后是冰冷。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铅灰色的、低垂的天空。没有太阳,只有压抑的云层。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巨大的、如同陨石撞击形成的环形坑边缘。坑的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首径超过百米的巨大黑洞!黑洞边缘的岩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强酸腐蚀后又瞬间玻璃化的琉璃状!丝丝缕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能量残余(暗蚀与钻地弹能量混合)和灼热的高温蒸汽,正从洞口中袅袅升起,扭曲着空气。
整个松林镇……不,应该说松林镇曾经存在过的这片区域,己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这个巨大的天坑,以及周围被冲击波彻底荡平、如同被核爆洗礼过的、寸草不生的焦黑死地。
IV级灾祸“地鸣兽”,连同它尚未完全爬出的庞大身躯,己经被那枚特殊钻地弹头,在甄诚以生命为代价创造的宝贵窗口下,精准命中核心,彻底湮灭在了地底深处。
代价是……整个松林镇的地表部分,也一同化为了乌有。
甄诚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撕裂般疼痛。更可怕的是体内,暗蚀之脉如同被彻底焚毁的焦炭,空空荡荡,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枯寂。维持婉儿薄膜的力量……彻底消失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他麻木的意识!他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
“别动!” 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田梦!她脸上满是黑灰和泪痕,衣服破烂不堪,但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个被黑暗薄膜包裹的身影!薄膜虽然稀薄得几乎透明,却奇迹般地……还在!
甄诚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巨大的脱力感让他再次重重倒回冰冷的碎石地上。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破烂的军大衣。不远处,罗刚拄着断裂的破甲斧,靠在一块扭曲的金属残骸上,动力甲破碎大半,露出染血的绷带,正用一种复杂到极点的眼神看着他。李锐和其他几个幸存的士兵,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远处,看着甄诚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如同看待神魔般的敬畏。
“你……你……” 田梦抱着懿婉,跪坐在甄诚身边,泣不成声,“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甄诚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田梦怀中。隔着那几乎透明的薄膜,懿婉的脸依旧苍白,却完好无损。他伸出颤抖的、布满干涸血痂和黑色纹路的手,似乎想触碰,却在距离薄膜一寸的地方停住。
活下来了。婉儿还在。
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体深处那如同荒漠般的枯寂和冰冷。暗蚀之力几乎耗尽,境界甚至隐隐有跌落的迹象。但血誓未消,执念犹在。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依旧死寂,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更加冰冷的沉淀。他看向自己伸出的手。那手上,除了崩裂的伤口和干涸的血迹,原本只是夹杂着灰白的头发,此刻,己彻底化为了一捧毫无生气的、刺目的霜雪。
白发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