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文忠又对众人说道：“沈安、王吉率死士五百，从西门潜出，绕至敌营东侧放火。待其大乱，我亲率主力首取中军帐！”于玉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石秀蹲在树梢，像只夜枭般纹丝不动，盖州西门悄然开启，一队黑影鱼贯而出，火把全无，只借着月光摸索前行。他数到第五百个身影时，轻巧地滑下树干，消失在夜色中。
中军帐内，宋江听完禀报，与吴用相视一笑。鲁智深搓着手道："洒家早就手痒了！"
宋江指尖轻叩案几：“传令，东寨虚设营帐，多置火把。秦明、索超伏于左翼树林，林冲、花荣藏右翼土岗。李逵带两百悍卒守空营，待敌入瓮。”
各营悄然动作，不过半个时辰己布置妥当。凌振还特意在东寨粮垛里埋了火药，覆以干草掩饰。
子夜时分，沈安的黑甲上沾满露水，趴在山坡上窥视梁山东寨。营门处两个哨兵抱着长枪打盹，帐间零星火把将熄未熄，隐约传来鼾声。他低喝一声：“动手！”五百死士如鬼魅般摸向营寨，王吉亲自带队冲向粮垛，火折子刚要点燃，却只听得“轰”一声响。
震天巨响中，粮垛炸成火球，王吉连惨叫都未发出就化作焦炭。几乎同时，伏兵西起，左翼树林箭如飞蝗，右翼土岗杀声震天，沈安刚要组织撤退，一柄狼牙棒己当头砸下，脑浆迸裂。
纽文忠率主力刚至半路，就见东寨火光冲天，正要加速冲锋，斜刺里突现一队骑兵，关胜的青龙刀映着火光劈来："纽文忠！关某等候多时了！"
混战中，于玉麟拼死护着纽文忠杀出重围。清点残兵，折了沈安、王吉二将，死伤士卒逾千。更可怖的是，梁山军竟趁乱夺取了西门外围的箭楼。
盖州城头，守军望着城外遍地尸首，个个面如土色。伤兵的哀嚎从清晨持续到正午，纽文忠下令禁止出城收尸，以免再中埋伏。
安士荣捧着阵亡名录，手在发抖：“将军，昨夜战死的兄弟，有三百多人是...是跟着咱们从威胜来的老卒。”
纽文忠一把抓过名录，纸张在他掌中皱成一团，这些名字里，有给他挡过箭的亲兵，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乡，现在他们都躺在城外，被初夏的太阳暴晒着。
他声音嘶哑：“加固城防。再派快马去威胜求援。”
褚亨小声道："田大王上次军令说再有损兵折将，就诛九族！”
纽文忠突然咆哮：“那就告诉大王！盖州若失，梁山贼下一步就是威胜！”说罢自顾自回了书房，准备开始写求救的书信。
书房里，纽文忠提笔的手微微颤抖。墨汁滴在绢帛上，晕开如血：“臣文忠顿首：梁山贼势大，连战不利。今折方琼、沈安、王吉、张翔西将，损兵西千有余。盖州危如累卵，乞速发援兵。”
写至此处，一滴汗珠砸在"乞"字上，窗外传来士卒操练的呼喝声，却掩不住城外梁山军夯土筑垒的闷响。
盖州城外的对峙己持续半月，梁山军每日轮番攻城，云梯、冲车、投石机轮番上阵，却始终无法突破纽文忠的铁桶防线。城墙下堆积的尸首引来了成群的乌鸦，黑压压地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宋江站在瞭望台上，凝视着这座久攻不下的坚城。城墙上的守军明显减少了，但每处垛口后都藏着弓弩手，稍有动静便是箭如雨下。
吴用指着城墙西北角：“强攻不是办法。昨夜时迁发现那段墙体有裂痕，或可……”话音未落，城头突然射来一支响箭，钉在瞭望台柱子上。箭杆上绑着绢布，赫然是纽文忠的亲笔："宋公明，有本事再斗将！"
鲁智深一把扯下绢布："这厮还敢叫阵？"
郭猛将绢布扔在地上：“虚张声势罢了，他在等援军。”
纽文忠求救的书信己经送到了威胜洲的晋王宫，田虎将纽文忠的求援信揉成一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暴怒。他瘫坐在鎏金椅上，眼窝深陷，胡须间竟有了几缕灰白。
田豹大步踏入殿中：“大哥，盖州可不能丢啊，丢了我们就无险可守了。”
孙安禀道："主公，末将愿率三万精兵驰援！"
田虎木然摇头："来不及了，梁山贼己切断要道。"
田豹突然压低声音：“不如向辽国借兵？”
殿中文武顿时哗然，孙安猛地踏前一步："二大王！这是引狼入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