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寒风掠过河北平原，阳城县铁坊的炉火昼夜不熄，琼英握着新打造的飞石索，指尖过索套上细密的纹路——这是她改良的第七种样式，射程比旧式远了二十步。亲兵捧着书信匆匆跑来时，她正用石索击落百步外的铜钱。
"宋头领手令！"
信纸被炉火烘得温热，琼英一眼就认出那字迹，是郭猛的亲笔书信，信中写道孙安将在三日内接替她总督阳城防务，而她需即刻整备飞凰军返回梁山。她将信纸按在胸口，心里不知道多开心。
金沙滩的晨雾还未散尽，郭猛己经站在码头最前端的木桩上。他今日特意换了侯健新制的战袍，那裁缝近月来总抱怨尺寸难拿准，不是肩宽差半寸，就是袖长短一指。
战船靠岸时，甲板上的飞凰军女兵齐刷刷行礼，琼英最后一个下船，铁甲外罩着藕荷色披风，腰间却悬着当初郭猛赠她的短剑。她走到郭猛面前三步处突然停住，睫毛颤了颤，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哥哥怎么白了许多？身材也高大了些。”
郭猛的耳根瞬间发烫。他这才明白侯健那些"尺寸不准"的抱怨从何而来，他怕是早看出琼英的心思，暗地里将每件新衣都放大了尺寸。
他没有伸手，只是转身朝着聚义厅走去：“北地风雪磨人，梁山养人。”
聚义厅前的演武场上，扈三娘正在操练女兵，见琼英走来，她收刀入鞘，解下自己的红绫战袍披在琼英肩上，郭猛将琼英交给她：“飞凰军编入女兵营右翼，女兵营你做正指挥，琼英做副指挥，专训远程袭扰。”
随后郭猛从怀中掏出令箭，琼英接过令箭时，余光瞥见郭猛站在厅前石阶上，他背光的轮廓确实比去年魁梧了些，投下的影子恰好笼罩住她脚前的沙地。
三月春光漫过梁山泊的每一个角落。孙新带着伙夫们晾晒腌肉，顾大嫂清点着药箱里的金疮药；张青夫妇将新酿的烧酒装入陶瓮，埋上"出征酒"的木牌，当郭猛说出要在三月十六誓师出征的时候，后山的桃林突然起了一阵风，花瓣纷纷扬扬洒向金沙滩，有几片落在杏儿的衣冠冢上，那盏残破的兔子灯在坟前静静燃烧，火苗舔舐着灯罩上墨画的胡萝卜。
三月十六的晨光穿透云层，将梁山泊的演武场照得通明，郭猛站在点将台上，身后杏黄大旗猎猎作响。台下兵马列阵，吕方和郭盛各执方天画戟，分立点将台两侧。
裴宣展开三尺长的军册，宣读道：
"中军主将宋江，副将卢俊义，军师吴用，守卫吕方、郭盛、琼英。"
"马军五虎将：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
"马军八骠骑：花荣、徐宁、杨志、索超、张清、史进、穆弘、朱仝。"
"马军小彪将：孙立、黄信、欧鹏、邓飞、杨林、马麟、周通。"
当琼英听到自己的职责是守卫中军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这职责意味着可以常伴郭猛左右，这个想法让她胸口发烫，比阳城铁坊的炉火更灼人。
"水军李俊、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横、张顺。"
"步军主将鲁智深、武松、刘唐、李逵、杨雄、石秀、解珍、解宝、燕青。"
"步军副将龚旺、丁得孙、穆春、宋万、杜迁、项充、李衮、李忠、郑天寿。"
"情报人员戴宗、乐和、时迁、扈三娘、王英。"
"火器营凌振。"
随后裴宣又宣读留守将领，公孙胜为主，朱武、李应为辅，童威、童猛二人封锁水路，公孙胜接过留守令牌时，拂尘在朱武和李应之间划了道弧线："水路有童威童猛，陆路有洒家，哥哥尽管放心东征。"
郭猛拔出佩刀，刀尖指向宛洲方向：“此番出兵，一为河北惨死的杏儿，二为天下被王庆荼毒的苍生！我要让王庆知道，敢动我梁山，我要让他碎尸万段！”
陈老西捧着女儿的灵位站在最前排，木牌上的红漆字迹像未干的血。琼英看见郭猛的目光在灵位上停留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
十万大军同时举兵器的声响如同雷霆，战马感受到杀气，不安地刨着前蹄，扬起一片尘土。
五日后，宛洲城头的守军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地平线上先出现一道黑线，随后扩展成涌动的潮水，梁山军的赤旗如燎原野火，很快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柳元趴在垛口往下看，正好对上郭猛抬起的视线，那双眼睛里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回头对亲兵吼出的命令都变了调："快！快请刘将军上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