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组的临时指挥部设在唐家老宅废墟旁。振华坐在医疗帐篷里,看着医生给雪梅做检查。妹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唯独右手腕上的凉粉刀印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疤痕都没留下。
"唐先生。"穿白大褂的女医生递来检测报告,"您妹妹的血液中含有异常金属成分,但正在自然代谢。建议..."
帐篷门帘突然掀开,三个穿黑色制服的人走进来。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女子,她亮出证件:"国安九处特别调查科,林芮。需要单独谈谈。"
振华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青铜材质,镶嵌着与五行玉令同源的绿色玉石。
医生识趣地退出。林芮示意两名助手守在门口,自己坐到振华对面:"王副局长临终前启动了'铜镜协议'。"她从公文包取出个檀木匣子,"这是他的遗物,指定交给你。"
匣子打开,里面是半块烧焦的怀表。振华刚一触碰,怀表盖就自动弹开,露出里面微缩的北斗七星图案。更诡异的是,七颗星中只有"天权"星的位置是空的,正好能放入血珀核心晶体的大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振华警惕地问。
林芮的戒指突然泛出绿光。她转动戒面,绿光在空气中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民国时期的黑白画面中,年轻的唐高寿正与一群穿长衫的人围坐在铜镜西周。
"守镜人不止一个流派。"林芮声音压低,"你见到的青云子属于'方士派',我们则是'科仪派',还有'巫祝派'..."影像切换,出现阳春桃跪在镜前的画面,"你母亲是最后一位巫祝派传人。"
振华脚踝的"根"印突然刺痛。他弯腰按住印记的瞬间,怀表中的六颗星同时亮起微光。林芮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果然...你就是新一任守镜人候选。"
帐篷外突然骚动。一个助手冲进来:"林科!检测到回雁峰方向有异常能量波动!"
林芮迅速收起全息影像:"青云子在召唤血珀宿主。"她盯着振华,"你必须做选择了——加入我们找回铜镜,或者..."
雪梅突然从病床上坐起,眼睛仍是镜面般的银色:"哥,别信她。科仪派想用铜镜做时空实验。"
林芮脸色骤变,戒指对准雪梅射出一道绿光。振华本能地挡在妹妹身前,绿光击中他胸口却如泥牛入海——怀表中的六颗星光芒大盛,在他皮肤表面形成微型星座图案。
"你体内己有六块碎片!"林芮后退两步,"不可能...除非阳春桃..."
振华感到无数信息流涌入脑海:母亲不是普通巫祝,她是自愿成为"镜枢"的人柱;铜镜连接的不止一个世界;而青云子要找的"金宿主"其实是...
"我父亲。"振华脱口而出,"唐修远就是金宿主,但他己经..."
"融入了铜镜。"雪梅接话,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声,"所以母亲把我变成新的'枢轴'。"
林芮突然掏出手枪:"既然如此,你们俩都必须..."
帐篷顶端突然撕裂,一条翠绿藤蔓如巨蟒般垂下,精准打飞林芮的武器。振华抬头,看见振强悬浮在半空,全身被藤蔓缠绕,额头长出一朵妖艳的红花。
"哥..."振强的声音混着青云子的腔调,"时辰到了。"
藤蔓卷住振华和雪梅,将三人一起拉向夜空。下方传来枪声和喊叫,但子弹全被突然疯长的植物挡住。振华在失重状态下紧抱雪梅,看到她右肩胛骨位置浮现出新的印记——不再是凉粉刀,而是一把造型古朴的铜钥匙。
"守镜人的标记..."青云子的声音从振强口中发出,"她现在是真正的'镜枢'了。"
越升越高,振华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整座衡山被某种金色网络笼罩,每个节点都对应一座古建筑;唐家老宅废墟处有个黑洞般的漩涡;而回雁峰顶,一面巨大的铜镜虚影悬浮在月光下。
"地脉显形。"振强——或者说控制他身体的青云子——解释道,"血珀是前朝方士抽取地脉精华所炼,铜镜本是镇压之物。"
雪梅突然挣扎起来:"不对!铜镜比血珀古老得多!我看见了...商周时期的祭祀..."
青云子大笑,振强额头的红花随之颤动:"聪明!所以我说唐高寿是蠢货。铜镜本是禹王镇九州的九鼎之一,后世改铸为镜。"
振华猛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讲的故事——大禹治水时铸造九鼎镇压水怪,其中一鼎沉于衡山。难道...
三人落在回雁峰顶的祭坛上。真实的铜镜就立在中央,高约两米,镜面完好如新。振强身体软倒在地,青云子的虚影从镜中走出。老道此刻形象大变:道袍变成蓝金相间的奇异服饰,拂尘顶端缀着七颗不同颜色的珠子。
"看好了,唐家小子。"青云子甩动拂尘,铜镜映出地脉金网的全景,"血珀苏醒引发地脉动荡,唯有五行宿主归位才能平息。"
振华脚踝的星座图案开始发烫:"归位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唐修远是上一任'金宿主'。"青云子指向镜面,"他自愿融入铜镜,换取阳春桃带走你们兄妹的机会。"
雪梅突然走向铜镜,钥匙印记发出蓝光:"母亲也在里面,对吗?"
青云子不置可否,拂尘轻点镜面。涟漪荡开,映出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振华心脏狂跳——那确实是母亲!但她被无数金色锁链缠绕,胸口插着把凉粉刀。
"阳春桃以魂守镜二十年。"老道叹息,"如今锁链将断,需要新的'镜枢'。"
振华终于明白雪梅为何被选中——她的体质最适合承接这个可怕的使命。但没等他抗议,雪梅己伸手触碰镜面:"我愿意。"
"雪梅!"振华想拉住她,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镜面如水般吞没了雪梅的右手。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手臂开始晶体化,但与之前不同——这次是纯净的银色,像液态金属般流动。
"哥,你看。"雪梅声音平静,"我能感觉到母亲。"
确实,镜中的阳春桃似乎抬起了头。更惊人的是,缠绕她的金锁链正在一根根断裂。青云子面色大变:"不好!血珀在利用亲情突破封印!"
老道急忙挥动拂尘,七色珠子飞出,试图封住镜面。但为时己晚——一条粗大的金链突然从镜中射出,缠住雪梅的脖子将她往镜里拖!
振华扑上去抱住妹妹的腰。两股力量拉扯下,雪梅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右臂己完全被镜面吞噬,晶体化蔓延至肩膀。更可怕的是,镜中的阳春桃此刻抬起头,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那根本不是母亲,而是个金色皮肤、蜂窝状眼睛的怪物!
"血珀化身!"青云子怒吼,"它模仿了你母亲的形貌!"
振华脚踝的星座图案突然灼热到难以忍受。他感到某种古老力量在体内苏醒,怀表中的六颗星自行飞出,环绕着他和雪梅旋转。
"七星缺一..."青云子突然明白什么,"原来如此!唐振华,你才是真正的第七宿主!"
振华无暇思考这话的含义。他拼命想把雪梅拉回来,但妹妹的身体己经半透明化,钥匙印记延伸出银色纹路,与镜中的金色锁链交织在一起。
"哥..."雪梅回头,左眼仍是正常的人类眼睛,右眼却变成了与镜中怪物相同的蜂窝状,"放开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振华不肯松手。他感到怀表在口袋发烫,突然福至心灵,用空着的手掏出怀表,猛地按在雪梅后颈上。
"七星归位!"青云子大喊。
怀表与钥匙印记接触的瞬间,一道银光爆发。镜中怪物发出刺耳尖叫,金色锁链寸寸断裂。雪梅的身体从镜中弹出,重重摔在振华怀里。她的右臂恢复了血肉之躯,但钥匙印记变成了永久的银色疤痕。
铜镜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金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青云子面如死灰:"完了...血珀要突破..."
整座山峰开始震动。铜镜周围的岩石裂开,露出下面流淌的金色"血液"。振华抱着昏迷的雪梅后退,看到振强额头的红花正在凋谢。
"还有最后办法。"青云子突然平静下来,"我入镜为枢,可暂缓三日。"他看向振华,"但你必须找到真正的金宿主——不是唐修远,而是他的复制体。"
"什么?"
"当年实验有七个婴儿。"青云子快速解释,"金木水火土,加上阴阳。你父亲带走的是'阳',而'阴'被唐高寿藏起来了。"
山体摇晃得更剧烈。铜镜倾斜,镜中怪物正试图爬出来。青云子整了整道袍:"记住,金宿主在镜中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夹缝里。找到他需要..."
老道突然被镜中射出的金链缠住,瞬间拖入镜内。铜镜表面剧烈波动,最终定格在青云子盘坐中央的画面。震动停止了,但镜面裂纹仍在缓慢扩大。
振华背起雪梅,又拽起昏迷的振强。刚走出几步,怀表突然从雪梅颈间飞起,悬浮在空中指向东南方。六颗星组成箭头形状,指向衡阳市区。
"金宿主..."振华想起林芮戒指上的绿玉,以及她说过的"科仪派实验"。
下山途中,雪梅在颠簸中苏醒。她的右眼恢复了正常,但瞳孔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金环。
"哥,我看见了..."她虚弱地说,"金宿主在精神病院...他被当成妄想症患者关了二十年..."
振华想起王副局长临终的话——"金宿主失踪"。如果真如青云子所说,父亲唐修远带走的是"阳",那么被遗忘的"阴"会是什么模样?
怀表突然发出急促鸣响。振华回头,看见铜镜所在的山顶升起金色光柱。光柱中隐约可见七个身影——其中两个酷似父母的模样。
雪梅抓紧他的手臂:"血珀在模仿所有宿主...包括我们。"
更可怕的是,振华分明看到第七个身影的轮廓,正与自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