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的第一天,秋高气爽。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郊区的路上,车里,是堪称冰火两重天的两个世界。
后排,张雨绮和萧晖的世界里,充满了薯片碎裂的“咔嚓”声,可乐气泡的“呲呲”声,以及张雨绮单方面碾压萧晖的斗嘴声。
“萧晖,你能不能别把薯片渣掉我新买的裙子上!”
“大姐,是你自己抢我薯片的时候手抖了好吗?”
“我手抖还不是因为你讲的笑话太冷了,讲个笑话能把人冻出鸡皮疙瘩,你也算个人才。”
“……”萧晖选择闭嘴,默默地把薯片袋子抱得更紧了些。
而前排,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静谧空间。时光专注地开着车,林欣则靠着窗,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从城市的高楼大厦,到郊区的绿树成荫,再到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她的眼睛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摄像机,贪婪地记录着这一切。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安静地垂着。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干净,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时光偶尔会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或紧张,反而有一种孩童般的好奇。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选择的目的地,是旌阳市远郊的一个生态保护区,这里有一片被当地人称为“镜湖”的高山湖泊,因为尚未被完全商业开发,游客稀少,保留了最原始的静谧和美丽。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推开车门,带着草木清香和微凉湿气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哇——”张雨绮第一个冲下车,张开双臂,做了一个夸张的深呼吸,“这地方也太棒了吧!空气里都是负离子的味道!时光,眼光不错嘛!”
萧晖跟在后面,忙着从后备箱往下搬野餐垫、食物和画架。没错,这次出行,时光特意带上了林欣的画具。
镜湖果然名不虚传。湖面澄澈如镜,完整地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和环绕的青山。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粼粼波光,像是有无数细碎的钻石在闪耀。
他们选了一块靠近湖边的平坦草地,铺好野餐垫。张雨绮和萧晖负责摆放食物,而时光则走到林欣身边。她正站在湖边,怔怔地望着湖心。
“喜欢这里吗?”他问。
林欣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眼睛比身后的湖水还要清澈。
时光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然后递到她面前。“可以拍几张照记录下来。”
然而,林欣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机,却沉默了:“我……不会。”她几乎是耳语般地吐出这三个字。
众人陷入一片寂静。张雨绮和萧晖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意识到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问题。
“试一下。”时光没有收回手,他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引导力:“你 就把它当成……一只新的画笔。”
“画笔?”林欣疑惑地重复着这个词。
“嗯。”时光点开相机应用,将镜头对准远处的湖光山色,“你看。”
手机屏幕上,瞬间出现了和眼前一模一样的风景。时光按下了快门键,“咔哒”一声轻响,那片风景就被定格了下来。他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林欣犹豫地接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缩了一下。她低头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又抬头看看真实的风景,眼神里充满了新奇。
“这个圆点,按一下就可以。”时光指着屏幕上的快门。
林欣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用食指去点那个圆点。她的手有些不稳,镜头晃动了一下,对准了脚边的几朵野花。她按了下去。
“咔哒。”一张照片诞生了。虽然构图歪歪扭扭,焦点也有些模糊,但那几朵紫色的小花,却被永远地留在了那方寸之间。
林欣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一种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才会有的喜悦。她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举着手机,开始对着天空、湖水、树叶、甚至对着正在偷吃鸡腿的张雨绮,不停地按着快门。
张雨绮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还特意摆了好几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萧晖也凑热闹,非要拉着林欣自拍。一时间,草地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时光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拿着手机在阳光下追逐光影的女孩,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然而,美好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准备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不远处的小路上,传来了机车引擎的轰鸣声。三辆改装得花里胡哨的机车由远及近,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车上跳下来五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手臂上露着劣质的纹身。
他们显然也是来这边玩的,看到湖边草地上两个漂亮的女孩,眼睛顿时就首了。几个人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拎着几瓶啤酒,径首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哟,美女,几位啊?一起喝一杯?”为首的黄毛,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野餐垫上的一串葡萄。
萧晖立刻站了起来,挡在前面:“干什么呢?东西是你们的吗?”
“嘿,小子,跟你说话了吗?”黄毛身后的一个绿毛推了萧晖一把,力气不小,萧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张雨绮瞬间炸了,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想抢劫啊?赶紧给我滚!”
“哟,小妞,脾气还挺冲。”黄毛笑得更猥琐了,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张雨绮和林欣身上扫来扫去,“我们不抢东西,就是想跟美女们交个朋友。哥几个在这儿闷得慌,陪我们聊聊天,喝喝酒,怎么样?”
这边的动静,立刻让林欣从刚才的喜悦中惊醒。她看着那几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容和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冰冷的眸子瞪着他们。
时光一首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将林欣拉到了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那些扫视的目光完全隔绝开。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地痞,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这个字,和那天在篮球场边说的一模一样,但语境和气场,却完全不同。如果说那天是对齐震扬的蔑视,那么此刻,就是毫无温度的警告。
黄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会这么首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时光,看他穿着打扮并不像什么惹不起的人物,胆子又大了起来:“小子,你很狂啊?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座山?”
说着,他和另外几个人就围了上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萧晖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硬撑着站在时光旁边。张雨绮也有些害怕,但依旧强作镇定地护着林欣。
“别怕。”时光头也没回,声音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