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长生的破败小院外，传来了刻意放大的脚步声。
“哟，这不是张师兄和柳师姐吗？什么风把二位吹到我这犄角旮旯来了？”苏媚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客套的警惕。
“苏执事客气了。”张凡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得意，“我刚从赵长老那里出来，长老赏了我几枚丹药，顺路过来看看。”
他刻意加重了“赵长老”三个字。
柳青鸢那尖酸的声音跟着响起：“听说这老东西走了运，不知从哪弄来个丫鬟伺候，我们就是好奇，过来瞧瞧。”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张凡和柳青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苏媚跟在后面，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院子里，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正在扫地。
虽然衣着朴素，但身段婀娜，眉眼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纵然面色有些苍白，也难掩其绝色。
正是被顾长生改名为“小魅”的魅姬。
柳青鸢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自诩容貌出众，但在小魅面前，竟被衬得像个乡下丫头。
一个扫地的下人，凭什么比她好看？
“哼，果然是个狐媚子。”柳青鸢忍不住讥讽道，“老东西，你这把年纪了，也不怕折了寿？”
张凡的眼睛则首勾勾地盯着小魅，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想去抬小魅的下巴。
“小美人，抬起头来，给本少爷看看。跟着这么个老不死的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了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魅手中的扫帚停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媚态，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在她身上缓缓凝聚。
她刚刚宣誓效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当着她的面，侮辱她的主人？
找死！
然而，就在她准备动手的瞬间，竹椅上传来一声轻咳。
“咳咳……”
顾长生像是刚睡醒，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说道：“院子小，别惊着我的花花草草。”
小魅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
不能暴露主人。
但……也不能坠了主人的威风！
她身上那股针对个人的杀气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高级、更纯粹的东西。
不是灵力，不是魔气，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那是顾长生通过【魔心道胎】，模拟出的一丝远古魔君的威压，再经由她的身体释放出来。
【嗡——】
空气仿佛凝固了。
正准备动手动脚的张凡，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淫邪笑容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转为惊恐。
眼前的世界消失了。
他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血色深渊。脚下是累累白骨，头顶是哀嚎的神魔，一尊看不清面容的巨大魔影，正用一双漠然的眼睛俯瞰着他。
在那双眼睛面前，他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张凡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双腿一软，竟首接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柳青鸢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看着张凡的惨状，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哎呀，这……这是怎么了？”
顾长生从竹椅上站起身，一脸“茫然”和“关切”。
“张小哥，你怎么坐地上了？地上凉，快起来。”
他看向一旁的小魅，用“责备”的语气说道：“小魅，是不是你没站稳，吓着客人了？还不快给客人道歉！”
小魅收敛了所有气息，恢复成那个苍白柔弱的模样，对着地上二人微微躬身。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传入张凡和柳青 ????耳中，却不啻于催命的魔音。
“鬼！有鬼啊！”
张凡连滚带爬地从地上弹起，看也不敢看小魅一眼，疯了一样冲出院子。
柳青鸢也回过神来，尖叫着跟在后面，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院子里，只剩下被吓得不轻的苏媚，和那股还未散尽的骚臭味。
苏媚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看地上那摊水渍，又看看“茫然无措”的顾长生，最后看向那个重新拿起扫帚，恭敬扫地的绝色女子小魅。
她什么都没看见，但她能感觉到，刚才有极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柔弱的丫鬟……绝对不简单！
而能让这样的女子心甘情愿扫地的顾老……
苏媚不敢再想下去，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苏执事，他们人呢？”顾长生一脸“困惑”地问。
“啊……哦，他们……他们可能……有急事，先走了。”苏媚结结巴巴地回答。
“哦，这样啊。”顾长生点点头，重新躺回竹椅上，慢悠悠地说道，“年轻人，就是毛毛躁躁的。”
他闭上眼，仿佛又睡了过去。
苏媚看着他那张安详的睡脸，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对着顾长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让她感到心悸的地方。
院子，再次恢复了平静。
顾长生睁开眼，眼中没有一丝睡意。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说张凡，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人。
他看向小魅。
“刚才那个人，叫张凡，炼气九层，是内门弟子。”
“这个女的，叫柳青鸢，外门弟子。”
“他们身后，站着一个姓赵的内门长老。”
小魅停下扫地的动作，静静地听着。
“把他们的名字，和你幽骨堂的名单对一下。”顾长生的声音平淡无波，“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联系。”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