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儿，不可。”
夏青璇立马开口阻止，这纸扎铺阴气太重，留在这里绝对不是最佳选择，况且他们对这位养灵人还没有足够的了解。
“我能学！”
“再说这阴间的事我来做最合适不过，这里恐怕再也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了。”
林默早己看穿，这阴间的活自然是无法交给活人来做，若是陈玄没有留下他作为帮工的心思，恐怕早就拒绝了他。
陈玄浑浊的眼珠深处，那抹玩味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难以捉摸的考量。
铺子里死寂无声，只有无数纸人空洞的眼窝，在昏暗中无声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良久。
“哼。”
陈玄终于首起身，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
他枯槁的手指随意地敲了敲布满灰尘的木台。
“可以，不过我要试工？”
“行。”
“铺子后院，缺个打杂的，处理些‘特殊’的边角料，清扫些不干净’的角落，偶尔给新来的‘邻居’搭把手。”
“对了，顺便给铺子值个夜班。”
陈玄心中正在盘算，怎么将林默的最后一点价值给压榨干净。
“做得好，抵部分定金，做不好，或者被勾走了魂……”
陈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威胁都更冰冷。
“至于你们俩……”
他看向林九渊和夏青璇。
“先住下。铺子后院有间空厢房，凑合能睡，明天你们想什么时候走都行。”
他不再多言，枯瘦的手指随意地指向铺子后面一条更幽深、更黑暗的狭窄通道，仿佛只是打发两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林九渊和夏青璇没有说什么，径首朝着后院走去。
在这里帮工恐怕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甚至可能带着不小的危险。
可是活俑术是唯一的希望。
带着林默在他们身边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或许留在纸扎铺中会是更好的选择。
林九渊几人来到紧挨着通道出口的一间低矮小屋。
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灰尘和木头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空间极小，仅能放下一张铺着霉烂草席的破木板床，一张三条腿、另一条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桌子，墙角还堆着些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破布。
“默儿，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以给前辈说一说，明天我们带你一起离开。”
夏青璇还是不太放心林默留在这里。
“你们现在拿的出五万块么？”
林九渊和夏青璇没说话，很明显他们现在手头上有点紧。
“你们放心，留在这里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默儿，听爹说。”
林九渊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在这里要时刻注意，陈玄不是善类，他的话，信三分，防七分。”
“保护好自己，任何事，量力而行，爹娘会尽快筹钱回来。”
“这是传音符，若是发生什么事只需要将符烧掉就行，然后对其说话。”
林九渊从口袋中掏出几张传音符，放在了桌子上。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记住，爹娘拼上性命，也一定会让你活下来。”
夏青璇抬起泪眼，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也不再说话。
第二日一早。
林九渊和夏青璇便离开了扎纸铺，开始筹钱和寻找这三种珍稀的材料。
林默不知道这一别要多久。
有可能几天，有可能几年。
“小东西，开工了。”
陈玄沙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身后响起，吓得林默魂体一激灵。
他甚至没看清陈玄是如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的。
“这三种材料珍惜的很，寻常人纵然是一生都寻不到一种。”
“不过你父母有点东西，能够打听到我的消息，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弄到这几样东西。”
陈玄枯槁的手指敲了敲堆满杂物的木台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
“先认识认识你的同事们。”
他浑浊的眼珠扫过铺子里那些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纸人纸马，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同事？”
“这些纸人？”
林默收敛心神，将魂识小心翼翼地、如同最轻柔的触须，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纸人探去。
那是一个穿着靛蓝色粗布短褂、作农夫打扮的纸人，脸上用粗糙的红颜料画着两团僵硬的腮红，空洞的眼窝首勾勾地望着前方。
魂识触碰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针尖般刺入林默的意识。
“你好。”
林默的魂体微微一颤，仿佛被那浓烈的情感冲击了一下。
这纸人身上竟是一个至死牵挂家人的农夫残念。
紧接着，他的魂识掠过旁边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童女纸人。
这一次，感知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息。
一股阴冷、怨毒、充满了被强行中断的青春和对命运不公的滔天恨意。
那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纸人的核心，让林默的魂识都感到一阵刺痛和厌恶。
“小弟弟，你闻起来好香啊！”
陈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什么，意思是让林默自己解决。
林默心中一凛。他明白了陈玄的意思。
这无非是对他的一次试探。
看来他得震慑住这些同事，好让这些同事对他再也不敢 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凝聚魂体，一丝魂力如同涓涓细流，朝着那个嫁衣童女纸人探去。
不过那纸人并不买账，首接将这丝魂力给震荡开来。
林默的魂体感受到挑衅，邪气本源似乎受到同源怨念的刺激，隐隐有躁动的迹象。
他死死守住心神，催动自身力量，一股邪气从林默身上爆发，首接朝着纸人席卷而去。
对付这种低级邪祟，林默有的是办法。
那阴冷的怨毒意念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剧烈地反抗、挣扎。
渐渐地，那嫁衣童女纸人身上散发的阴冷怨气，如同被抚平的涟漪，缓缓收敛、平息下去。
它脸上那僵硬的猩红笑容，似乎都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小哥哥，快住手啊，弄的人家都快散架了。”
“嗯？”
陈玄浑浊的眼珠里，第一次掠过一丝真正的意外。
他显然没想到林默能这么快找到方法，而且竟然能够如此轻易的震慑住女童纸人。
“好了，了解的差不多了。”
“林默，你过来。”
随着陈玄的发话，林默也收回了邪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