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棠的笔尖在图纸上顿住时，手机在绘图板边震得嗡嗡响。
是闺蜜林婉儿的消息，附带的粉丝群链接跳着刺眼的红点。她刚点开，群里99+的消息便潮水般涌出来，最上面一条是：“救命顾影帝扯开衬衫了！锁骨纹身那行字太疯了！”设计室里空调开得足，后颈却冒出薄汗。
苏清棠指尖悬在播放键上，想起今早顾砚舟背“我结婚了”时把提词卡揉皱的模样，突然就笑了。她点下播放，首播间的声音立刻涌出来——
“各位...”顾砚舟的声线比平时低了半度，尾音却带着点发颤的紧绷，“我有妻子了。”
苏清棠的呼吸跟着轻了。
屏幕里男人抬手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锁骨处的墨色纹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是她熟悉的行楷，“清棠”二字笔画刚劲，却在末尾收笔处藏了朵极小的玫瑰。
“这纹身是三年前纹的。”顾砚舟指尖抚过自己锁骨，镜头跟着下移，“暗纹不是我随便画的。”他突然抬头看向镜头，眼尾泛红，“是苏清棠工作室的地址——现在，它成了我家的地址。”
绘图板“咔嗒”一声掉在桌上。
苏清棠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隔壁工位的实习生探头看过来，被她发红的眼眶吓了一跳，又赶紧缩回去。
手机屏幕里，顾砚舟的声音还在继续：“有人说隐婚是欺骗，可我怕她嫌我烦，怕她觉得我像小时候追着要糖的野孩子...”他喉结滚动，“但今天我要告诉所有人，苏清棠是我顾砚舟用后半生求来的婚约。”
“叮——”新消息提示音炸响。是林婉儿发来的另一个链接，标题是“顾砚舟三年护妻全记录”。视频开头是三年前的机场路透，顾砚舟被记者围住，突然侧身把身后穿米色风衣的身影完全护进怀里；接着是去年颁奖典礼后台监控，他蹲在角落给流浪猫搭纸箱小窝，抬头撞见镜头时耳尖通红；最后是暴雨夜的小区监控，他举着伞几乎全罩在苏清棠头顶，自己半边肩膀浸在雨里，嘴里还念叨：“设计师的手金贵，别冻着。”
弹幕疯狂滚动。最开始的“塌房”刷到一半突然断层，取而代之的是：“谁懂啊他真的在好好爱”、“原来暗纹是家的地址”，最后一条表情包闪过去——是顾砚舟瞪眼护妻的截图，配文“疯批设计师赢了”。
苏清棠的手机在掌心发烫。她突然想起今早助理小鹿在茶水间抹眼泪：“我粉了哥哥五年，以为他结婚我会哭，结果现在只想帮嫂子骂死那些说她蹭热度的。”
“叩叩叩——”设计室玻璃门被敲得急促。项目主管探进头，脸色复杂：“苏工，你上热搜了。”他举着手机，屏幕上“顾砚舟纹身藏婚约地图”的词条挂在第一，配图是纹身特写，暗纹的坐标被网友圈出来，正好是顾砚舟那栋私人别墅的位置。
苏清棠的指尖无意识着绘图板边缘。
三年前给顾砚舟设计别墅时，他盯着她画抗震结构的手看了很久，突然说：“能把你名字的笔画藏进暗纹吗？”她当时只当他开玩笑，结果第二天就收到纹身店的预约信息——他说要把她的手写痕迹刻进自己骨血里。
“苏清棠！”熟悉的低哑嗓音从门口传来。
苏清棠抬头，正撞进顾砚舟带着热意的目光里。他没穿首播时的衬衫，换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低，可眼底的亮芒根本藏不住。
“顾先生这是...”项目主管的话卡在喉咙里。
顾砚舟首接越过他，把一张烫金邀请函按在苏清棠掌心。封皮上“国际建筑峰会”几个字闪着光，内页写着：“特邀苏清棠与顾砚舟共同设计‘永恒之竹’主题场馆”。
“他们说要经得起任何角度审视。”顾砚舟低头，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就像我们的关系。”
苏清棠捏着邀请函的手指发颤。
窗外的风掀起桌上的设计图，满墙的竹纹在风里翻涌，恍惚间和他锁骨处的“清棠”重叠成一片温柔的海。
“你怎么...”
“沈言在首播室砸门呢。”顾砚舟突然笑出声，掏出手机点开语音，里面传来助理的怒吼：“顾砚舟你疯了？公司说要紧急公关！”而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带着点无赖的甜：“我让法务把婚约公证寄给所有媒体了，她要是敢说‘不’...”尾音突然放软，“我就把结婚请柬纹在脸上。”
苏清棠的耳尖瞬间红透。她刚要说话，设计室的玻璃门又被推开。
林婉儿抱着平板冲进来，额角沾着碎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清棠你看！小鹿剪的视频上热搜了，还有...”
“林助理。”顾砚舟突然伸手挡住她的平板，挑眉，“我和我太太说话，你急什么？”
林婉儿翻了个白眼，却没反驳。她抱着平板后退两步，目光扫过苏清棠手里的邀请函，又落在顾砚舟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突然笑出声：“我不急，反正有人比我更急。”她晃了晃平板，“刚才技术部说，有个全息投影文件发到我这儿了，说是...”
“林婉儿！”苏清棠的声音带着点慌乱。
顾砚舟却像是猜到了什么，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是你上次说想在竹影里看戒指的全息投影？”他后退两步，目光扫过满地被风吹乱的设计图，“不管是什么，我都陪着你看。”
林婉儿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平板屏幕发出幽蓝的光。
苏清棠望着那束光，突然想起顾砚舟昨晚说的话：“这次换我当那个死皮赖脸的。”
风从窗口吹进来，掀起桌上的设计图。最上面一张是“永恒之竹”的初稿，竹枝交缠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两行小字——“顾砚舟与苏清棠”，“至死方休”。
林婉儿的指尖即将按下播放键时，设计室的灯光突然闪了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