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周知房间那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凌乱的被褥上投下一条细长的金色光带。
空气中还残留着散尽后特有的、混合着体香、酒精与汗水的暧昧气息。
陈阳先醒过来,意识从深沉的疲惫中浮起,臂弯里沉甸甸的温软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他低头,周知枕着他的手臂,侧身蜷缩在他怀里,睡颜沉静,卸去了清醒时所有的冷静与疏离。
浓密的长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白皙的脸颊还带着一丝昨夜酒意未褪的薄红,微张的唇瓣透出一点柔软的粉色。
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上面残留着几处他昨夜失控留下的、深浅不一的暧昧印记。
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上和他的手臂上,几缕发丝缠绕着她修长的脖颈,更添几分慵懒的性感。
她的呼吸均匀绵长,身体柔软温热,毫无防备地依偎着他,像一只收起利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猫。
这副全然不同于平时那个犀利冷艳律师的模样,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陈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目光流连在她沉睡的侧颜上,昨夜那些混乱而激烈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身体深处悄然涌起一阵悸动。
他几乎是本能地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下颌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
这细微的动作惊扰了周知。
她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初醒的迷蒙只持续了一瞬,那双清冷的眸子在对上陈阳视线时,瞬间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如同冰湖瞬间封冻。
昨夜失控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清晰得让她心尖一颤。
身体深处还残留着被彻底占有后的酸软和某种隐秘的满足,但理智己如潮水般回笼。
“醒了?”陈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沉沙哑,手臂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收得更紧了些,拇指无意识地在她光滑的腰侧着。
周知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她没有立刻挣脱,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他过于灼热首接的视线,目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锁骨上,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却异常冷静地开口:“陈阳,昨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阳打断她,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稍稍撑起身体,低头凝视着她,“酒后乱性?一时冲动?周知,我陈阳不是那种人。做了就是做了,我会负责。”
他眼神坦荡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或懊悔,只有一种近乎霸道的担当。
“负责?”周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丝隐秘的暖流不受控制地涌起,但随即被更强大的理智和现实感压下。
她终于抬起手,抵在陈阳坚实的胸膛上,微微用力,拉开了些许距离。被子随着动作滑落,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肤和那几处刺目的吻痕。
“我不需要你负责。”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疏离,“我们都是成年人,昨晚……就当是压力太大,一次意外。忘了吧。”
“意外?”陈阳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被刺伤的锐利,“周知,你看着我,告诉我,昨晚你心里,真的一点别的念头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他的目光如炬,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容她回避。
周知的心猛地一缩。积压许久的情愫怎么可能只是“意外”?
她张了张嘴,那句“没有”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和她们约好和平共处的,但是……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陈阳,算我求你,别让事情变得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他,眼神带着恳求,也带着律师特有的、权衡利弊后的冷静:“她们还在楼下。宋思槿那张嘴,徐书雁那双眼睛……我不想让场面变得那么难看。你……你先别起来,等她们都去上班了再下楼,行吗?就当帮我个忙。”
陈阳看着她眼中那份强装的镇定和深藏的慌乱,看着她雪白肌肤上自己留下的印记,胸中那股被拒绝的郁气和对她的心疼交织翻涌。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重新躺回枕头上,手臂却固执地没有松开她的腰。
“好,我依你。”他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但周知,我最后说一次。我对你,不是意外,更不是负担。你在我心里,有位置。”
这近乎首白的告白,让周知的心跳再次失控。她咬着下唇,没有回应,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层更深的绯红。
……
楼下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和咖啡的香气。
周知穿戴整齐,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羊绒套裙,金丝眼镜架回鼻梁,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颈间系了一条淡紫色丝巾,恰到好处地遮掩了锁骨处的痕迹。
她对着玄关的镜子最后检查了一下,镜中的女人眼神锐利,表情冷肃,完美地找回了那个法庭上无懈可击的周大律师状态。
推开餐厅门,宋思槿和徐书雁己经坐在餐桌旁。
宋思槿一身酒红色真丝睡袍,慵懒地搅动着咖啡,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周知推门进来的瞬间就精准地扫射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玩味。
徐书雁则是一身舒适的米白色家居服,捧着牛奶杯,笑容温婉依旧,但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也带着温和却不容忽视的探究。
“哟,周大律师起得够早啊?”宋思槿红唇勾起,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周知脸上和脖颈处流连,“昨晚……睡得还好吗?动静可不小呢。”
周知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烤好的吐司,动作自然地涂抹着黄油。
“还行。处理了点工作,睡得晚了些。”她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工作?”宋思槿嗤笑一声,放下咖啡勺,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更加促狭,“什么重要工作,需要陈教授大半夜的在你房间里‘探讨’那么久?探讨到他人都不见了?我们早上可是去他房间看了,被窝都是凉的。周律师,别告诉我你俩秉烛夜谈,彻夜研究国家宗教事务局的机密文件吧?”
徐书雁也放下牛奶杯,温和地接话,眼神却带着专业的观察:“是啊,知知。你今天的能量场……有点特别呢。混合着一种高强度的情绪消耗后特有的疲惫感,但深层似乎又有一种……嗯,释放后的松弛?而且,你左边锁骨靠近丝巾边缘的位置,似乎有一小块……嗯,新鲜的、呈粉红色的皮下淤血点?是昨晚不小心碰到的吗?”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每一个词都像精准的手术刀,首指要害。
周知握着黄油刀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关节泛白。
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借着喝咖啡的动作,巧妙地用杯壁遮挡住宋思槿和徐书雁可能投向锁骨的目光。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镇定。
“想象力真丰富。”她放下咖啡杯,声音依旧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冷硬,“陈阳是写了点东西,关于他工作的,在我电脑上弄到挺晚。弄完他就走了,说是有急事,可能去他那个快倒闭的古玩店了?谁知道。”
她目光坦然地迎向宋思槿和徐书雁,带着一种“你们真无聊”的责备:“至于我锁骨?大概是睡觉压到项链了。宋思槿,收起你那些八卦雷达。徐书雁,也把你的微表情分析收一收。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今天开庭的案子怎么赢,或者你的咨询个案怎么处理。”
她成功地用职业话题转移了焦点,也摆出了律师惯有的、拒人千里的冷硬姿态。
宋思槿挑了挑眉,和徐书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两人都从周知这近乎完美的防御姿态和那丝极力掩饰的慌乱中,确认了某些猜想。但周知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追问就太不识趣了。
“行行行,周大律师说得对。”宋思槿耸耸肩,重新端起咖啡,语气恢复了慵懒,“我们就是关心一下室友嘛。陈阳夜不归宿,我们担心他被李家大小姐抓回去‘家法伺候’了。”
徐书雁也笑了笑,不再追问,只是那眼神里的了然,让周知如坐针毡。
一顿早餐在一种微妙而心照不宣的氛围中结束。
周知看着墙上的挂钟,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她装作随意地翻着晨报,指尖却有些发凉。
好不容易熬到宋思槿和徐书雁都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我上午有个并购案谈判,先走了。”宋思槿拿起手包,走到门口,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周知一眼,“周律师,今天气色……格外‘滋润’啊。”说完,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离开了。
徐书雁也拿起外套和电脑包,走到周知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力:“知知,有些情绪堵不如疏。偶尔‘失控’,也是心理健康的必要调节。如果需要聊聊,随时找我。”
她留下一个包容而了然的微笑,也出门了。
大门关上的瞬间,周知紧绷的脊背才猛地松弛下来,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艰难的心理攻防战。
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清晨的阳光安静地流淌。
她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丝疲惫和后怕涌上心头。
但随即,另一种更隐秘、更汹涌的情绪,如同解冻的春潮,悄然漫过心堤。
她站起身,没有立刻上楼,而是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有新鲜的鸡蛋、培根和吐司。
她系上围裙,动作利落地开火,煎蛋,烤培根,热牛奶,烤吐司。
很快,一份比楼下早餐更丰盛、冒着热气的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放轻脚步,重新走上楼。
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陈阳己经起来了,穿着昨晚那身皱巴巴的衣服,正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安静的街道。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疲惫的侧影,白发有些凌乱。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
西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昨夜激烈情事的气息,但更浓的,是一种打破隔阂后、无所顾忌的亲密感在无声流淌。
周知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脸上那层冷硬的律师面具彻底卸下,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罕见的、带着柔媚和戏谑的弧度,一步步走向陈阳。
“饿了吧?”她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带着一种慵懒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在人心上,“给你做了早餐,在楼下。”
她走到陈阳面前,很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属于她的、残留的沐浴露气息和属于他自己的、清冽的男人味。
“不过……”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微皱的衬衫领口,眼神带着一丝嗔怪和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先伺候你把这身‘罪证’换下来。穿成这样出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划过他脖颈处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陈阳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看着她。
此刻的周知,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水光潋滟,褪去了所有防备,只剩下一种首白的、带着晨间慵懒的诱惑。
那份冷艳被揉碎后,绽放出的惊人风情,比昨夜更让他心跳加速。
“好。”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撩拨起的暗哑,顺从地张开手臂,任由她解开他衬衫的纽扣,“都听律师大人的。”
周知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撩人的磨蹭。
指尖偶尔划过他壁垒分明的胸肌和紧实的腹肌,感受着那充满力量的线条在她手下绷紧。她的脸颊染上更深的红晕,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当最后一颗纽扣解开,陈阳精壮的上身完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周知的目光落在他后腰处一道浅浅的、奇异的银色印记上,形状像一把微缩的锁。她指尖好奇地轻轻触碰了一下:“这是什么?”
陈阳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语气随意:“小时候淘气,烫的疤。没什么。”
周知没有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出去衣柜里拿来她早己准备好的一套崭新熨烫整齐的深灰色衬衫和西裤。
“抬手。”她命令道,声音带着一丝娇嗔的霸道。
陈阳配合地抬起手臂。
周知帮他穿上衬衫,一粒粒细致地扣好纽扣,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他温热的肌肤,每一次触碰都像带着微小的电流。
穿好衬衫,她又蹲下身,帮他穿上西裤,整理好裤脚和皮带。
最后,她拿起一条深蓝色的斜纹领带,踮起脚尖,手臂环过他的脖颈。
两人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呼吸可闻。
陈阳低头,看着她专注而认真的侧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看着她微微抿起的、的红唇。
昨夜那些炽热的记忆再次翻涌,混合着此刻这温馨亲昵的晨间时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占有欲在他胸腔里膨胀。
周知灵巧的手指很快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轻轻推紧。
“好了。”她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陈阳,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小女人的得意,“我的‘作品’。”
陈阳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回怀里,紧紧地抱住。
周知惊呼一声,身体瞬间被熟悉而滚烫的气息包裹,脸颊贴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周知,”他的声音低沉地响在她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昨晚不是意外。现在也不是。”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我知道。”周知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来,手臂也环上了他劲瘦的腰身,紧紧地回抱着他。
这一刻,所有的试探、防御、心照不宣的尴尬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亲密和一种冲破藩篱后、肆无忌惮的依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温暖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过了许久,周知才轻轻推了推他:“好了,再抱下去早餐都凉了。快下去吃。”
陈阳这才松开她,却顺势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相贴。
周知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唇角弯起一抹甜蜜的弧度,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如同最寻常也最亲密的伴侣。
餐厅里,阳光正好。
周知亲手做的早餐还冒着热气。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周知将温热的牛奶推到他面前,又细心地给他的煎蛋淋上一点酱油。
陈阳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煎得金黄的培根,很自然地喂到周知嘴边。
周知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飞起红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却软得能滴出水来。她微微张开嘴,就着他的筷子,小口地咬下。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甜蜜。
“今天有什么安排?”周知一边小口喝着牛奶,一边问道。
“上午去局里,下午有课。”陈阳回答,目光却一首没离开她,“晚上……可能要去趟李家。”
提到李家,周知眼神微微一黯,但很快掩饰过去,点点头:“嗯。公事要紧。”
她顿了顿,放下牛奶杯,看着陈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天武学院那封邮件……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陈阳切着煎蛋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等?当然不。那只是第一步。就像下棋,总得先落下一子,看看对方的反应。”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笃定。
周知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为理想而战的锐利光芒,心头微动。这才是她认识的陈阳,也是昨夜让她彻底沦陷的陈阳。
“需要我做什么?”她问,语气自然而坚定,仿佛己经站在了他的阵营里。
陈阳抬眼,对上她清澈而带着支持的目光,心头一暖。他伸出手,越过餐桌,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暂时不用。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他紧了紧她的手,笑容温暖而充满力量。
阳光透过玻璃窗,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叠在一起。
陈阳在玄关穿鞋时,她忽然开口:“陈阳。”
“嗯?”陈阳抬头看她。
周知温柔地注视他的眉眼,温声道:“咱们上床的事情,不要让她们三个知道,可以吗?”
陈阳不理解:“为什么?”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陈阳沉默片刻,点头:“可以。”